符玄的呼吸骤然一滞。
男人头顶悬浮的「清除者」三个字,红得像刚泼上去的油漆,和昨天女人的「零件」标签如出一辙。
她刚想挪开视线,男人却猛地抬头,嘴角咧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白牙在灯光下亮得刺眼。
下一秒,整座地铁站鸦雀无声。
通风口的风声、轨道的回声全被抽干。
符玄惊恐地看见,月台上所有乘客头顶的标签都在扭曲融化,眨眼间全变成了猩红的「零件」二字。
那些刚才还在低头刷手机的人,此刻齐刷刷转过头,脸上挂着和白大褂男人同款的灿烂笑容,瞳孔空洞得像两枚黑纽扣。
“找到你了!”
声浪层层叠叠地涌来,像无数条蛇钻进耳道。
符玄僵在原地,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一道类似于白噪音的刺耳嗡鸣出现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视线出现了一瞬间恍惚。
也就是这一阵恍惚,地铁站再次恢复了平日的喧闹。
乘客们抱怨着拥挤,头顶的标签还是熟悉的黑白两色,穿白大褂的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玄的指尖刚触到后背浸透的内衬,冰凉的黏腻感就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扶着地铁站的金属立柱大口喘息,胸腔因缺氧而剧烈起伏,喉间却渐渐涌上一股奇异的热流。
不是恐惧带来的战栗,而是寻到“超凡”的兴奋感。
她从不恐惧怪异的事件,真正让她恐惧的,是前三个月那些凝固不变的黑白标签。
那些「社畜」「游客」的标签像是墓碑一样悬在凡人头顶,连时间流逝都无法改变这些文字。
这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十分封闭的世界。
而此刻猩红的「清除者」和「零件」,却让她找到了破局的可能性。
……
接下来的三天,符玄几乎是泡在地铁站里。
她不再像往常一样被动观察,而是主动在各个站台之间穿梭,连换乘通道墙壁上的广告画都要凑近细看。
但无奈的是,之前那猩红的标签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让她激动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
直到第四天清晨——
符玄像是往常一样,踏着晨光,拉开出租屋铁门,准备前往地铁站。
刚迈出一步,她便猛地顿住。
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身上「城郊精神病院」的红字刺得人眼疼。
四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几乎同时推开车门,头顶悬浮着普通的白底黑字标签。
「护工」
几人手里攥着黑色约束带,还有几对沉重的镣铐。
他们甚至没交换一个眼神,便径直朝她冲来,脚步整齐得如同机械齿轮。
符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窜上脊背,厉声喝道,
“放肆!”她迅速摆出防御姿势,但心底却有些不屑。
这群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凡人不成?
为首的护工见状,突然咧嘴一笑。
他扬起手中镣铐作势抽打,符玄下意识侧身躲避,却瞥见对方另一只手已摸出银色喷雾罐。
白雾裹挟着刺鼻的甜腥味扑面而来,符玄条件反射地屏息闭眼,可细密的雾珠还是顺着皮肤缝隙渗入。
下一瞬,她只感觉自己这天人之躯就跟假的一样,眼前的场景开始疯狂旋转,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意识消散前,符玄强撑着睁开眼,看到那些「护工」正将冰冷的镣铐锁上她的手腕,粗糙的约束带紧紧缠住身体。
晨光下,他们头顶原本普通的「护工」标签正在扭曲变形,黑色字体渐渐被猩红浸染,最终化作三个滴血般的大字:
——「回收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