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顾不上平复心绪,将镜面人影和自己的对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月华那头瞬间炸开锅。
星宝的惊呼声、符玄的推算低语、镜流冷静的分析此起彼伏。
许久,景元重新开口时,腔调完全变了,沙哑中带着压抑的焦虑,
“怎么会这样……?”
“瓦尔特先生,你必须如实回答——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不是存在超凡力量?”
“没错。”瓦尔特握紧拳头,“这个世界是以我的家乡为模板复刻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这里的最强者拥有令使甚至超越令使的力量。”
“仅是令使……”景元叹息的呢喃声传来,“麻烦了……”
“什么意思?哪里出问题了吗?”瓦尔特的指尖蹭过冰凉的玻璃,掌心沁出的汗渍在镜面上留下模糊的印记。
月华那头陷入死寂,只有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突然,景元的声音不再对着他,微微变小,像是转过了头,
“师尊,这力量能送我们过去吗?”
“瓦尔特先生那边情况不对!”
镜流清冷的声线透过旋涡传来,
“不可。”
“那方世界的锚点太弱,承载不了我的力量。”
“稍有不慎,引发的规则反噬不亚于瓦尔特动用咕咕钟。”
空气瞬间凝固。
瓦尔特能想象到景元此刻紧绷的下颌线,冷汗顺着自己的后颈滑进衣领,
“景元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的叹息后,景元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瓦尔特先生,你那方世界有问题。”
“拿安禾姑娘来说,她遗忘过去、将恶魔姑娘化作第二人格,都是规则以「人格分裂」这种符合逻辑的形式在运行。”
“但你的情况不同——”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砸在钢板上,
“镜中出现的「你」,是以超脱物理规则的形态存在的。”
“这种事不该发生在「真实世界」里,规则不会允许如此突兀的悖论。”
瓦尔特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只有一种可能,”景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
“有人不想让你离开。”
“镜中影像不是规则的产物,是人为设置的陷阱。”
“那人想把你永远困在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你刚才说过,你那个世界的最强者力量远超令使,既然有令使二字,便说明达不到金仙的程度。”
“问题就在这里——除非拥有虚实转换的权能,不然,即便你向你那方世界的最强者求助,在不抵达金仙境界的情况下,那位最强者也做不到将镜中的你解救出来。”
“这是个死局。”
话音刚落,瓦尔特身后突然响起“啪啪啪”的缓慢掌声。
那节奏像是用骨节叩击着空气,每一声都精准踩在瓦尔特的心跳间隙。
紧接着,一道裹着磁性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漫开,声线带着异常优雅的韵律,
“真不愧是神策府的景元将军。”
这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听不出具体方位,仿佛从墙壁缝隙、从地板木纹里渗出来。
说话者拖长了尾音,腔调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以蛛丝马迹推演出全貌的本事,当真是名不虚传。”
“这份见微知着的能耐,可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角色能学得来的。”
另一边,在磁性嗓音响起的刹那,瓦尔特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煮沸。
他猛地转身,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脸颊因暴怒而涨成猪肝色。
——那声音像淬毒的针,扎进他记忆深处最疼痛的节点。
即便声线被刻意压低、裹上伪装的韵律,他也能从每个音节的顿挫里,闻出那股刻入骨髓的熟悉恶意。
“奥托!!!”
这一刻,瓦尔特对自己遭受的一切全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