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我可以回答你。”
“虚无之中,沉沦着无数被磨灭了存在痕迹的「血罪灵」,其中有一些沉沦时间过长的存在,连我都无法顺利引渡。”
黄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得的困扰,
“他们已经完全与虚无共生,依托虚无而「存在」,这本身是一种无法用常理逻辑阐述的奇迹,也是一种永恒的折磨。”
“所以,神主就出手了。”
“他以自身伟力将他们那扭曲的「存在」重新稳固,剥离了部分痛苦,塑造了那片庇护所,让他们能像相对正常的生灵一样,在虚无的夹缝中生存。”
伊甸彻底呆住了,声音干涩:
“……您的意思是,那个世界从不是神明大人一时兴起构筑的试炼场?也不是他用来筛选代行者的游戏场?”
“哈哈?”黄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他。”
“那人懒得出奇,跟树獭投胎似的,哪有那份闲心去亲手构筑一个完整的世界体系。”
“他若真想试炼谁,估计也只会用现成的幻境或者拉入梦境,省时省力,效果差不多。”
“亲手捏一个世界?太麻烦,不符合他的性格。”
“原来……原来云城真的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世界……它……它从不是神明的游戏……也不是试炼场……”伊甸喃喃自语,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仿佛落了地,但随之涌起的却是更复杂的情绪——
一种误解了那位的羞愧,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黄泉评价道,
“如果你打着让那人亲自出手拯救世界的想法,那还是趁早算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率会更乐意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乐子,甚至可能亲自下场当个反派添堵……不过……”
黄泉话锋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什么?”伊甸急忙追问。
“不过……他倒总是会偷偷给一些他认为‘有意思’或者‘不该就这么没了’的世界,打下一些拯救或者救赎的基础。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诶↑死亡不能下场干涉太多,但只下一半基础应该就不算下场吧!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能自己抓住的‘机会’而已!」”
黄泉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周牧那副耍无赖的语气。
“那他……还真是个双标狗。”伊甸听着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流下。
她终于明白,那位神明并非冷漠,只是用一种极其别扭和隐晦的方式在表达着他的“善意”。
“很贴切的称号。”黄泉深表赞同,“还有问题吗?”
伊甸如释重负地摇了摇头,心中已被一种全新的认知填满。
“啧,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黄泉最后感慨了一句,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
尘封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伊甸从回忆中抽离,心情依旧难以平静。
其实有时候,就连周牧最亲近的伴侣们,都时常摸不清他那天马行空、看似混乱行为下的真实想法。
他的所作所为,时常让莎布都扶额叹息,评价一句“逆子”。
而这些人中,只有星宝,会选择毫无保留地、甚至有些盲目地相信他的一切。
就像此刻——
刚刚在极乐天深处复苏的星宝,正端着一碗刚从忘川平台兑换出来的、热气腾腾的豆汁儿,大口大口地灌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周围浓郁到化不开的欢愉与堕落气息,对她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至于豆汁儿那奇特的味道?
对她这位曾经翻遍贝洛伯格所有垃圾桶、品尝过深渊各种“美食”的银河球棒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豆汁再难喝,味道层次感再诡异,还能比得过过期发酵了十几个琥珀纪的星际垃圾吗?
她一边灌着豆汁儿,脑海中却像开启了超算模式,飞速运转,思考着周牧那条信息的深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