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张文渊在进到夏邑城的一开始,就根据细作的信息,快速找到了安插在吴缺身边的武振山亲信,不过寥寥数语,笑着讲了那个故事……
那人便黑着脸,乘着星夜而去。
剩余的几乎所有时间,他都用在了平民身上。
平民们其实很淳朴,他给他们看诊医病,他们便感激他、支持他,甚至愿意为了他肝脑涂地。
甚至连最下层的行刑之人,也愿意冒着大不韪,为他偷天换日。
他告诉他们,只有推翻了吴缺,把沧州军迎进城,他们才能让子孙后代都过上好日子。
他们也都信了。
为了他这样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场战役几乎以风卷云残的速度走向终局,吴缺在郡守府中自尽,带着对武振山的控诉与不甘。
夏邑的这场战役,他们打了整整两个月,最终大捷。
所有人都处于兴奋之中,谢淮在命令将士们祭拜完此次有功的百姓后,便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小荷悠悠转醒,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朝她笑眯眯的张文渊。
“我死了,还是你死了?”小荷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完好的一双眼睛,沙哑开口。
张文渊把小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来摸一摸,是不是真的?”
下一刻,张文渊就又喊又叫:“小祖宗,别抠啊!!!”
“小祖宗,我没被吴缺挖眼,先被你抠掉了!”
小荷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我,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的手指不再那样大力,只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眼睑、鼻梁、嘴唇,然后肆无忌惮地抱着他嚎啕大哭。
“哎呀呀……”张文渊抱着姑娘的脑袋,抵在自己下巴处,“完了完了,某人要把老舅我撕碎了!”
“小荷,你给张某人留一条活路吧,求求啦!”
他说着,旁边的小符噗嗤一笑,朱元宝和徐阿香也捂着嘴笑起来。
云锦看着他们这般快乐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余绍都看在眼里。
……………………
夜里他们办宴会,小符喝得醉醺醺的,看见姐姐姐夫不在主位了,就往姐姐、姐夫卧房跑。
徐阿香大骇,连忙跟了过去。
朱元宝也怕自己妹妹出了什么差池,跟着徐阿香过了去。
江鹤词斯斯文文吃着饭,然后看着小年轻们连着串儿地跑了出去,太阳穴突了突。
张文渊在一旁,贼眉鼠眼地鼓捣鼓捣,“小夫子当真不去看看么?”
“你知晓你们将军和将军夫人早就下宴了,人家过二人生活呢,这群小年轻闯进去……”
“特别是小符,没轻没重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嚯地一声,江鹤词站了起来。
看着江鹤词急急跑去善后的背影,张文渊嘿嘿一笑,又是饮了口酒。
他早就看江鹤词这种,没被癫公癫婆折磨过的单纯眼神不爽了。
大家都是朋友,都公平点,人人都要被那两人折磨一遍,才能体验到他的苦。
………………
这一次将军与夫人住的房子,是郡守府人工湖对面的一个小岛之上,修得特别雅致。
江鹤词找到这一串儿的小年轻时,发现他们都蹲在湖对岸的一个角落里——
小符正在那里抱着徐阿香哭,而朱元宝正在一边捂着徐阿香的眼睛,一边自己闭着眼睛,在那里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