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哥儿这个年纪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说是要找娘亲,找到人见了,那股劲儿一过,又扯着天青要去看小姑姑们游戏。
他们像阵儿风,来过一下,呼地又跑了。
阿雁感叹道:“这个时候的孩子,真是停不得一点。”
她婆母含笑回头,“明德他们几个这样小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贪顽?”
“大嫂这回定想岔了,你看他们几个,各有所长又孝顺,小时候定然也是省事的。”二奶奶随口就是恭维。
听提到夫君小时候,王曼青也期待地看过来。
她记得明德哥提过,他们很小的时候,其实娘亲精神并没有很差,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后来父亲暂时离开,才真正记不大得事的。
当事人心下一阵恶寒,心说,我上哪知道去,老娘是捡现成的。
嘴上却道:“你们且看明悦、明义和彦哥儿,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便能知晓,哪个不是皮上天去。”
想想又补上一句:“但我打小听我父亲说,孩子嘛,活泼些好,长大聪明。”
三奶奶不甘人后,附和道:“既是先太傅所言,必有其道理。”
“你看冬哥儿,小的时候可皮,不管老太爷说什么都反着来,后来索性冠了个游学的名号,外面晃荡了大半年……”
阿雁奇道:“我曾听过此事,竟然不是正经游学?”
大奶奶抿嘴轻笑:“他小时也是跳脱的性子,说困在家中不自在,我经不得他磨,替他瞒了他父亲和祖父,放他出去了,也幸好如此——”
众人陡然沉默。
也幸好如此,他在外收到讯报,意识到不妥,偷偷回京,才为顾家留下一线希望。
阿雁正想着这话要如何接,忽听接连的几声巨响,整个亭子倏地亮如白昼,这一瞬,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罔然乍转欢喜。
“呀!真好看!”
众人赞叹着,都仰头去看。
阿雁籍着光,往院里的假山后面瞧,明德、明智他们几个,不知几时都聚到那儿去了。
捂着耳朵,大声交流,全教烟花的声儿盖了去。
眸光闪烁,里中笑意满得像要溢出来。
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全聚在一起过年,还是头一回。一个二个来回跑着,高声叫嚷,然后大笑。
感觉比当年在长林,她穿过来那一年,还要喜庆。
顾柏冬吩咐备的烟花多,却不用小厮来操作,明德、明智他们乐于去做这点琐事。
威远将军府这边点火没多会,皇城各家的烟火也开始跟上,只听得轰隆隆的四处作响,闷雷一样,皇城的夜比白日还要亮。
家里的下人们,也暂时住了手上的活儿,仰天赏这难得的盛景。
前院守门的两个小厮,从第一炸起,就跑到院子中心去凑热闹去了。
没人会在大年初一夜串门儿,陈伯乐得放任他们,跟着图个高兴。
两人看了好一会,才往回走,门房里有酒和佐酒小食,提前就通知了他们去厨房领的。
二人日日在一处当差,时日久了,感情处得跟亲兄弟差不多,两只粗盏一碰,嘴里胡乱叫着:“喝!喝!”
忽地一人顿了顿,下一刻示意对方噤声。他侧耳倾听,旋即弃了粗盏:“别喝了,有人拍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