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捷报,我大明大将军余山君阵斩炒花四千七百人……”
信使扯着嗓子拼命嘶吼,手中的木匣子高高举起,匣子腥臭无比。
在这一刻它却成了无上至宝。
这里面装的是炒花的人头。
广宁卫离京城不远,信使接力,二日的时间的就冲到了京城。
跟以往悄无声息不同,这一次的信使唯恐别人不知,在京城的中轴大街,左右的长安大街跑了两趟。
辽东战事低迷,如此大胜,当给众人定心。
满头白发的刘家的老管家闻声一愣,待听清楚是炒花二字后,老管家跌跌撞撞就往自己跑去。
如今的刘家没落了。
先前的时候车马不断,每日收到拜帖就能铺满桌面。
如今不行了,老爷战死了,大少爷,二少爷也死了。
历经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的马家落幕了。
当时荣耀一时的“勇不过马芳”的马家,如今只剩下一幼子,三两仆役,家产也快要变卖完了。
如今这局面,马家不怪任何人,也不恨任何人。
马家唯一恨的人是炒花。
是他们的背信弃义成了压死马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们的背信弃义让自家老爷身首异处。
如今落叶不能归根,只能立个衣冠冢。
今日,突闻炒花死了,脑袋都被砍了下来送到京城来了,马家老仆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消息一传回马家,白幡还没扯下的马家哭声一片。
大仇得报,哪怕不是马家子孙亲手所为,可那也是大明人所为。
“山君是谁,山君是谁?”
“回夫人的话,山君应该是余令,万历四十六年的状元,他这次去了辽东,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他!”
“快快,拿我帖子送到余家去,我要携幼子拜谢!”
老管家闻言赶紧道:
“夫人,余家子嗣单薄,亲眷甚少,京城之中唯有一个姓叶的管家在打理那个小小的四合院!”
“带我去看看!”
捷报入皇城,进宫城,随后直达养心殿。
养心殿里的万历如今已经全身开始浮肿了,昏睡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药石已经没有多大的疗效了。
在王皇后没崩逝之前他还能吃点。
一日三餐虽然吃的不多,但一日三餐是准时准点,多多少少能尝尝味。
如今不成了。
王皇后走了,也好似带走了万历的精神气。
如今的他像是知道什么,可以一天都不说话,盯着头顶的藻井发呆。
啜泣的哭声传来,万历不喜道:
“你这老奴怎么又哭了!”
王安擦了擦眼泪,捧着匣子赶紧道:
“皇爷,大喜,辽东大喜,余大人在广宁卫阵斩炒花部,在长城外立了京观!”
“当真?”
“皇爷,消息千真万确,信使不但带来了捷报,还带来了炒花的项上人头,就在奴婢手里的匣子里!”
万历挣扎着要坐起身。
王安见状赶紧去搀扶,就这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万历气喘如牛。
他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呼噜呼噜作响。
“打开它!”
随着匣子打开,臭味也猛地一下扑了出来,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在大殿内疯狂逃散。
匣子里的人头略显狰狞!
万历望着人头认真道:“验证了么?”
王安闻言赶紧道:“回爷的话,奴来之前去了大理寺,去见了李如柏大人,确认了,就是炒花无疑!”
万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那颗狰狞的头颅,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