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均见此,当即放开了青鬃马,让青鬃马在这山丘上等着自己,接着便挪步下山,来到了这几个枯瘦汉子面前。
郑均直接就这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即张口问道:“你们从严廷郡来?严廷郡的情况如何,为何会到流落至此?”
这几人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郑均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郑均是个人,其中有几人表现出一副不耐的样子,但见郑均腰间挎刀,身姿强壮,言语之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也在外放,登时有些畏惧,低声道:“回老爷的话,俺们是从严廷郡来的,若不是没活路,有几个愿意背井离乡,来这儿讨生活……”
这几个流民立马开始讲述起了情况。
这几人都姓魏,乃是严廷郡东和县魏家庄人士。
他们几个在战乱之前,也算是有田产的小地主了。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今年严廷郡大旱,不见一滴雨水,大河险些枯竭。
但若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这几个小地主也开始化为流民。
实在是因为,大义王张本功来了。
大义王张本功自宣州杀来,一来便破了严廷郡的两座县城,杀人无数,奸淫掳掠之后,便裹挟了那两座县城的百姓,继续东进。
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几个老魏家所在的东和县了。
而此时,朝廷的大军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东和县位置极佳,又处于最前线,因此各郡郡兵集结,有三万余人屯兵在那东和县,为首大将乃是严廷郡赫赫有名的严老将军,要与大义王张本功在东和县决战。
魏家庄的壮年男子全都被征召走了,去修建工事打仗。
而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便留在庄里。
本以为打仗很快就能结束,没想到在东和县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双方根本就打不起来。
反而如他们这种在城外的小村庄,经常被朝廷的斥候所劫掠、奸淫。
而大义王张本功军队里的斥候,也经常过来。
除此之外,偶尔还有征粮官来征粮。
没粮就用钱财抵债,没有钱财就用值钱的东西抵债。
什么都没有,就拉去充军。
一时之间,这整个严廷郡的百姓们切切实实体会了什么叫‘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官兵和贼寇终于打了一仗,一时之间血流成河、浮尸数千,魏家庄以及周围几个乡镇的百姓便趁着这个功夫,一起逃了。
“那什么狗屁大义王张本功,俺小舅子就在夯县住着,拼死逃回来后告诉我们,那张本功的贼兵杀入城中,三日未曾封刀,俺小舅子也就运气好,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掉进护城河里,摔断了条腿,装成尸体摸黑逃走……”
“来了俺们东和县,本以为官兵能主持公道,谁料官兵一来,说俺小舅子是张本功的奸细,不由分说就拉出去砍了……”
“我们听庄子里的私塾先生说,今州乃是天下繁华之地,所以我们想逃去今州,让今州的老爷们赏口饭吃。”
流民说到这里,几欲落泪。
他们魏家庄几乎都死绝了,也就只剩下几个了。
之后,瞧了一眼那木板上的少年,只是瞧了一眼后,便见此人乃是误食了有毒果子,便一挥手来,青金真罡席卷,登时将其体内的毒素祛除,当即道:“此毒已解,不必扔下他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那几个魏家庄的流民见状,连忙下拜。
郑均摇了摇头,道:“你们去今州,路途遥远,不仅要经过长阳郡,还要渡河……以你们现在的体能,十有八九是一个死字,不如北上,往平章郡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而去,若有人问来,就说是郑三郎让你们来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流民们赶忙道谢。
但并没有就此北上,而是继续顺着大路,朝南走去。
见此,郑均也没制止。
只是有些心头发寒。
“严廷郡竟然被打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