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方蜡光摇曳,红泪堆积,灯烛渐息,已经是凌晨时候。
赵倜看了眼房中,神情略现思索,不知乌鸦要找自己帮什么忙。
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虽然为心魔劫数,但却在另外一个真实之世。
他的心魔劫数与旁人的劫境并不相同,就只是不知这个真实世界到底位于何方何处。
此刻幻阴真气也冲上了十二重楼第七层玄武甲,这番又是该真气将他从心魔劫数之内拉了回来。
赵倜琢磨了片刻,下榻喝了口凉茶,稍稍休憩后,天色已经大亮。
随后收拾吃饭,出城整装待发,辰时三刻,号角声起,大军直往北去,向着燕京而往。
涿州距离燕京约二百余里,军马行走不算十分快速,至晚间时分来至了卧虎山旁。
卧虎山是燕山支脉,该处距离燕京只剩五六十里路程,赵倜下令于山下扎营结寨,四方撒出斥候探马打探消息。
吃过晚饭,各路探马不停回报,许多身上带伤,显然与辽兵狭路相逢,拼杀过一场。
至亥牌末尾,远处喊杀之声突起,竟是辽军赶来偷营,但不过片刻就匆匆逃走,被事先埋伏的两只宋军杀退。
第二日继续行兵,一路上不时遇见骚扰,甚至赵倜于中军内都能看见辽国游骑在远方偷偷窥视。
蔡京于旁道:“殿下,没想契丹对此地防范这般缜密。”
赵倜淡淡道:“失了燕京,朝北门户打开,一马平川,辽国也没什么险要可守了,若是当年石敬瑭不割让十六州给契丹,辽之国祚焉能绵延这般长久?若是当初太宗北伐兵抵燕京,辽已不复存了。”
蔡京闻言不敢答话,唯诺道:“殿下此番神兵天降,必然收回燕云无碍,兵锋所向,契丹指日即灭,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宋之土。”
赵倜看他一眼,道:“蔡相公的意思是就此直接灭掉辽国吗?”
蔡京这时方觉失言:“殿下,下官,下官……也是建功心切,还请殿下恕下官狂悖之罪。”
赵倜在马上摸了摸下巴,悠悠道:“收燕云可凭人力,但此刻想要灭辽,可就要看天意了。”
四十几万人马,最大的限度就是攻占燕京,并且守住,想要就此彻底剿灭辽国,几乎没有可能。
辽的地界实在太大,纵深实在太广,很难一处一处前去攻打。
虽说哪怕不将整座大草原彻底纳入麾下,只是除掉耶律洪基,灭了大部分契丹宗室,也可宣称辽国灭亡,但耶律洪基怎会坐以待毙,只怕一见势头不好,便会离开上京出逃不知何方。
这和灭国西夏不同,西夏李乾顺虽然至今没有下落,但河西之地全部掌控,西夏自然不存。
要么擒杀耶律洪基,要么把大草原全部打下,叫各部臣服,不然不好宣称契丹灭国。
而这都不是四十几万人马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哪怕打下燕京,打下中京大定府,打下上京临潢府,都须重兵驻扎维持,并没有太多人手再去席卷草原。
“殿下,下官有些不太懂,何谓天意,可就是兵法所云的天时吗?”蔡京闻言疑惑道。
“不是天时。”赵倜摇了摇头:“天意是天意,如天灾降临,内生叛乱,无法预知难以应对的事情突然发生,只有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才好彻底覆灭了契丹,否则虽不说多难,但并非是朝夕就能完成之事。”
蔡京点头道:“下官知晓了,殿下着眼全局,洞悉玄机,下官远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