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大哥不同,他没那么大的野心,什么成为宁国首富,中原首富之类的念头,从未在范大膘心中出现过。于范大膘而言,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然后看着儿孙满堂,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那便很满足了。
早食相对来说,较为简单,多是馒头,包子,加上几碟小菜,仅此而已。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定州府最有钱的人家,早餐只是这些东西。
“对了,有金……”掰了一块馒头拿在手里,范大膘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便看向大儿子:“新后县新到任一个县令,你可知晓?”
范有金便放下碗筷,稍稍斟酌了一下这才回道:“自是知道的,那县令名叫宋言,乃是长公主洛玉衡的女婿,虽是上门,但颇受长公主宠爱。”
“这是个有本事的,在宁平县的时候,曾率领洛家的护院家丁,打退了上万倭寇的进攻……这是传言,我觉得有些夸大,倭寇的数量估摸着也就三五千人,但不管怎样,此子能征善战倒是无疑。”
“隔了几个月,又以三千备倭兵,绞杀了数万倭寇。具体人数可能存在偏差,不过听说宁平县城外筑造京观十座,应是做不得假的。”
“因着宋言一人,宁国沿海地区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都不用担心倭寇的问题。”
“这应是宁和帝上位十九年来,对周边敌国,异族,仅有的胜利。”
“宋言也因此得了个子爵的爵位。”
“现如今,宋言在宁国沿海地区,颇有名望。”
显然,范有金是下足了功夫的,对于宋言的情况颇为了解。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范有金这才再次开口:“宁和帝将宋言安排在新后县,有人说是发配,可在我看来,未必不是存着让宋言镇压女真的心思。”
“楚国虎视眈眈,匈奴控弦百万,都不是轻易能解决的,唯有女真,为边关之祸的同时,势力相对孱弱。”
范大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咀嚼了两下馒头:“继续说。”
“若有关宋言的传闻为真,以这少年的实力,或许真能稳定边关,若是连女真都被宋言镇压,到那时辽东,沿海,宋言的名望将达到极致。”
“这基本已经算是宁国一半的区域了。”
“而且,宋言是长公主女婿,又是宁和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同时据说其人同杨家之间也是龌龊不断,杨家数次想要刺杀宋言,都以失败告终,双方算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传闻这宋言,同房家房海关系不错,房海那侯爵的爵位,都是宋言的功劳,这老东西,正准备在房家女子中挑选一位温柔贤惠,聪明漂亮的嫁给宋言做妾。”
“可以说,这宋言是天生的保皇派。”
“一旦宋言成势,宁和帝在朝堂上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便是杨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宋言麾下只有几千兵马,若是有几万兵马,怕是宁和帝就不会随意生病了。”
“便是真生了病,杨家那些人大抵也会拼了命的救好,毕竟万一宁和帝驾崩,大皇子上位,说不得这位长公主的女婿直接便起兵造反了。就宁国现在军备废弛的状态,遇上宋言麾下能和异族厮杀的精锐,结局不言而喻。”
这范有金是个聪明的,虽然只是一介商贾,可对朝堂上的局势分析的却是相当不错。
范大膘面色一沉:“慎言,帝王家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够置喙的。”
范有金忙垂下头颅:“孩儿知错。”
“于我范家生意,可有影响?”
范有金摇头又点头:“暂时没什么影响。”
范家,同女真之间一直都在做生意。
莫说是女真,只要有利可图,便是匈奴,甚至是倭寇那边都有范家的身影。
单单今年,就往女真那边运送粮二十万石,茶叶,酒水,木炭不计其数,便是女真用来屠戮平阳府百姓的武器,都是范家送去的生铁。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利可图,便是将宁国卖了,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
“今年天气反常,早寒,原本和女真那边应是有更多生意可做,利润更高,只是谁曾想那平阳刺史钱耀祖却是个没骨头的软蛋,主动跟女真求和,送粮,甚至连女人都送。”
范有金言语间满是鄙夷,他是跟女真做生意,可那好歹也是赚钱的买卖,钱耀祖倒好,白送,这种人便是他也瞧不起的。
若是一般情况,范有金也懒得管。
偏生影响到了范家生意,这便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