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并不知道赵子称真意,只当他是好奇,便随口分说:“我也不知内情,林冲之名我早有耳闻,却一直不曾有机缘结交。
我是年初才调来东京、直属于殿帅府的,去年还在西军。调到殿帅府之后,也一直在为花石纲奔走,少有时间闲住,京中好手也就没空结交。
只是听说那林冲枪法颇是不凡,我也一直想用家传的杨家枪法跟他切磋一番,没想到他竟犯下了那么多大事。”
赵子称点点头,心中暗忖难怪原本那个杨志、几个月后在梁山脚下遇到林冲,打了一架后才认识。
按说两人都在东京的话,又都是禁军好手,本该早就认识才对。原来是因为杨志之前一直在西军,刚调来不久,这就都说得通了。
既然杨志对林冲没什么印象,赵子称也不好直接激起他的仗义之心,只能耐着性子,假装自己好奇,想带着杨志去打听一下情况。
至于鲁智深的安危,赵子称倒是不太担心,也不用太着急,因为以鲁智深的武艺,肯定是跑得掉的,没那么紧急。
而且殿帅府也稍微讲点脸面,并不敢直接动手,还要先让住持把不法的假和尚驱逐出寺,这样赵子称也有充足的时间差布局了。
由此也能侧面看出:北宋末年,大相国寺在汴京城的势力有多大。以堂堂殿帅府的势力,想要抓一个和尚,都得先走程序,等他没有大相国寺庇护了再下手。
大相国寺不愧是公元十一世纪地球上最大的金融机构。最近这些年赵佶已经够崇道抑佛了,早些年没有抑佛的时候,还不知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也难怪鲁智深上任看菜园子,第一天就觉得“泼皮们来偷点菜是应该的,洒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因为这寺实在是太有钱有势了。
杨志虽然奇怪赵公子怎么突然对一位普通禁军教头的命运这么关心了,
但赵公子有恩于他,而且人家这么做肯定有其道理,杨志也就懒得多想了。
他先让自己手下一个机灵的士兵,去偷偷问明林家的住处所在、家中还有什么人口——赵子称很谨慎,他没有亲自去打听,甚至都没有让杨志打听,就是怕被问的人记住提问者的外貌,将来落下破绽。
赵子称是因为过于英俊挺拔帅气,杨志则是脸上一大块青黑色的胎记,他俩的外貌特征显著程度也算是不相伯仲了。
消息很快就打听到了,林家住在州桥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林家一开始被安排的罪名,也很容易打听到。
“原来林冲仅仅是因为误买了一把宝刀,高俅借故要看,他拿着利刃误入节堂,就被判了脊杖、刺字、流放沧州,太卑鄙了!
不管后来杀陆谦、烧草料场是怎么回事,单看第一次的罪名,摆明了是被高俅陷害么!坊间都说是高衙内看上了他娘子,故而陷害,绝对错不了了!”
赵子称也不好表现得太先知先觉,所以跟杨志评价案情时,措辞还比较“理中客”,也不铁口直断说林冲完全无辜。
沧州大军草料场是谁烧的,目前明面上确实证据不足,说多了容易穿帮。
杨志也是直肠直肚的习武好武之人,对于林冲的际遇当然也是深为同情。不过他也有胆小怕事的一面,眼下这不平事,又不知如何去踩。
“那公子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置呢?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
这事儿赵子称没法自己做,因为他刚刚已经想到一计,自己要想捞人,必须让杨志配合——他很有可能需要用到杨志手上那几张殿帅府刚给的空白告身。
所以赵子称便委婉地激发杨志的斗志:“杨兄莫非独无仗义之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