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称安抚了一下妻妾,就直奔主题了:“嫁给我,倒是苦了你们了,很快又得出远门奔波劳碌。”
慕容秋眼皮忽闪了一下,微微挣直了身子,扭头盯着夫君的双眸,似乎想从赵子称眼中看出些什么。
见赵子称嘴上说得“劳碌”,实际上却无半点怨气,她就放心了,又静静窝了回去。
倒是慕容妍不擅察言观色,赵子称怎么说她就怎么信了,直来直去关切道:“莫非夫君那个昏君叔父又要折腾夫君的差事了?不会是要去什么苦寒之地吧?”
还没等赵子称回答,慕容秋先慵懒地伸出柔荑,轻轻捏了一下妹妹的手背:“你信他呢,肯定又是来咱面前卖惨,好让咱同情,他就好心安理得欺负咱了。看夫君眼神毫无半分惧色,说不定早就胸有成竹了。”
慕容妍稍一回忆,发现好像确是如此,才成亲三个多月,每当自己要使性子怪罪夫君时,夫君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卖惨。
不是说自己日理万机忧国忧民多么操劳,就是说军务倥偬、回忆往昔刀头舐血的峥嵘岁月,害得自己同情心泛滥,也就不追究那些小事了。
一想到这次差点又中招,慕容妍气得又捶了夫君几下。
赵子称终于龇牙咧嘴苦笑了一下:有个聪明老婆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原先只面对直爽的慕容妍,想怎么卖惨转移注意力都行。慕容秋也进门后,就屡屡看穿自己的把戏。
他气得左手暗暗用劲,让慕容秋浑身酥麻,不再多嘴,这才敞开了说:“夫人真是知我,又被猜中了。没错,我此番确实要被调去相对苦寒之地,但我也并不排斥,心中已有成算,也有了应对之策。”
慕容秋语带颤音地低声问:“调去哪里?多久赴任?原先的属吏有多少能跟去?朝廷就没些别的补偿?”
赵子称叹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需要铺垫:“调任登莱,老样子,给三个月期限赴任,包括跟新来的杭州知州交割的时间。
补偿肯定也是有的,朝廷核计平方腊和其他江南响应诸贼的功劳,觉得我在后续协助王禀平吕师囊、陈十四的事宜中,既有筹措军需之功,又有谋划之功——毕竟是我建议王禀改走水路,绕道夹击临海和温州,否则王禀和杨志也不能那么快平定台、温。
所以,朝廷认为我本当进一步升赏,但既然职官被改为了莱州知州,名位不如杭州,自然要在阶官和爵位方面重重补偿。
我的阶官从正七品的朝请郎,一次性升为从五品的中散大夫。爵位也从嘉兴县开国侯,升为秀州开国县公。”
北宋时的爵位,一般“开国郡公”以下级别,都是有可能授予普通官员的,别看有些也带“公侯”之类的字眼,但其实没那么值钱。
开国郡公再往上,不带“开国”两个字的“郡公”、“国公”乃至更上面那些爵位,才是真值钱,那些爵位就非得有重大功勋的重臣才能得到了,不可能熬资历熬品阶就得到。
一般情况下,熬资历但无显著大功的朝中重臣,阶官到了正五品,年限资历也够,最后理论上都有可能熬到“开国侯”,阶官到了正四品,理论上有可能熬到“开国县公”。阶官正三品,有可能熬到“开国郡公”——这一切都只是有可能,不包的,也就是说只是一个硬性门槛。
而赵子称这个例子,显然是突破了常规硬性门槛的。他这次升了阶官后,依然只有从五品,按说最多还是“开国侯”,但朝廷就是给他爵位高配到了“开国县公”,显然是充分考虑了宗室身份的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