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当直接跪地抱拳:
“某等随孙讨逆起兵时,都督还在读书呢!难道信不过老将?”
帐外忽传来喧哗。
原来是潘璋押着个五花大绑的俘虏进来,众将目光纷纷向那俘虏望去。
潘璋乃解释道:
“禀都督,抓到个信使!”
说着抖开染血的绢书,
“赵云、潘濬已得知消息,正率军回援!”
吕蒙独眼骤缩,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忽然抓住程普的手:
“老将军……当年孙将军便是……”
程普会意,沉声道:
“明日寅时,老夫亲率死士登城。”
若午时未克……”
他解下腰间佩剑横于案上,“便以此剑自刎!”
诸将纷纷效仿,转眼间案上堆了七把佩剑。
烛火映着剑刃寒光,竟照得吕蒙面色愈发青白。
“好……好……”
吕蒙终于松口,却突然揪住军医衣领。
“但需将本督大帐移至阵前!若明日城破时我不能亲见……”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在军医前襟。
“我……死不瞑目!!!”
众将大惊。
老军医趁机将麻沸散灌入吕蒙口中,转头对程普耳语:
“都督这伤只能静养,一旦动气,伤口迸裂,只恐加剧粪毒。”
用专业话语说,就是伤口崩了,更容易感染。
就凭南方这湿气,即便静养都难保说不会感染,何况是军中。
“知道了!”
程普轻咽了一口口水,明天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是他们吴人最后得到荆州的机会。
如果打不下来,非但吕蒙的身体熬不住。
而且赵云、潘濬回援的援军肯定也会赶到。
到时候,吴人就会被瓮中捉鳖,根本再无取胜之可能!
寅时三刻,江陵城头飘起了细雪。
当程普第三次组织冲锋时,发现云梯上的士卒动作越来越慢——
没有吕蒙压阵,吴军就像丢了魂似的。
显然,主帅的重伤,对士兵们的士气打击是非常大的。
“加把劲!待破城后……”
老将军的激励声,忽然被一阵整齐的呐喊打断。
只见马良站在箭楼上,指挥着军民们拍盾高歌:
“白衣渡江想偷鸡——”
“折了都督烂肩泥——”
城下吴军一片哗然。
这俚俗小调用的是江东渔歌的调子,却把吕蒙的计谋唱成了笑话。
巳时末,吕蒙竟撑着病体来到阵前。
他肩上裹伤的素帛已染成褐红,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血脚印。
将士们在前线奋战,他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养病。
眼见快到正午,却还未传来城破的消息。
这令吕蒙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帐来,去前线查看战况如何。
“都督!”
丁奉见吕蒙至,急忙上前去扶。
吕蒙却推开他,独眼死死盯着城头。
那里又传来新的歌谣:
“李郎妙计传天下——”
“吕蒙学来像王八——”
“噗!”
吕蒙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甲。
他颤抖着指向城墙,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不明声响。
“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