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陈到或许不会明着反对你,但他们心里已对你有了戒备。
“你父亲我能在朝堂立足,不是因为我比谁更会玩弄权术,而是因为我能让各方势力都愿意听我一言。”
“权力真正的核心,不是让人怕你,而是让人敬你、信你、甚至依赖你。”
“你今日之举,恰恰暴露了你对权力的误解——”
“你以为掌控就是权力,实则真正的权力,在于你能否让人心甘情愿地站在你这一边。”
李治终于垂下头:
“孩儿……知错。”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时分。
李翊踱至窗前,望着满天星斗,长叹道:
“行了。”
“我思虑再三,上庸之战,你不必去了。”
“什么?”
李治如遭雷击,猛地抬头。
“父亲!你不是答应过孩儿吗?怎么能……”
“此事已决!”
李翊声音斩钉截铁。
李治扑通跪地,抓住父亲衣袖:
“孩儿错了,我检讨就是了老爹。”
“叫什么老爹!”
李翊甩袖拂开,厉声喝斥: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办公之时,称职务!”
李治脸色煞白,伏地叩首:
“下官知错……首相大人。”
李翊背过身去,声音冷硬如铁:
“退下吧,明日自去书房闭门思过,出征名单我会另拟。”
李治还要再言,却见父亲背影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他颤抖着起身,踉跄退出书房。
卯时三刻,天光未明。
相府后厨已升起袅袅炊烟。
袁莹挽着素绢襜衣,亲自守着灶上熬煮的碧粳粥。
她执玉勺轻搅,“桃红,去看看大公子可醒了?”
她说话的同时,头也不抬,只将新摘的枸杞撒入粥中。
“昨日相爷训得重,怕是连晚膳都没用。”
桃红碎步近前,屈膝道:
“回夫人,大公子寅初便被相爷唤去书房了。”
“相爷命人撤了锦褥,只留一张硬榻……”
玉勺撞在釜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袁莹蹙眉,叹道:
“这是要闭门思过?”
又问,“相爷何在?”
“五更鼓响时就进宫面圣去了。”桃红低声回道。
“罢了。”袁莹轻叹,揭釜观粥,“这锅金丝枣粥又白熬了。”
此时珠帘响动,麋贞夫人携侍女款款而入。
她虽年过四旬,发间已见银丝,通身气度却更显雍容。
随后甄宓携着绣绷,吕玲绮腰悬佩剑,俱至厨下。
“妹妹起得早。”
麋贞望见灶上粥釜,笑道:
“相爷既入朝,这粥我们姊妹分食便是。”
说着,已命人布好青玉碗盏。
众人方坐定,袁莹忽觉缺了谁。
“安儿怎不见?”
桃红忙道,“三公子说晨读未毕……”
“去把他带来。”
袁莹搁下牙箸,“早膳不用,读什么书?”
“跟他父亲一样,就知道读书~”
语气中带有几丝幽怨。
少顷,八岁的李安被领至堂前。
甄宓眼尖,见孩子行走时左臂微蜷,广袖下隐约透出青紫。
她忽按住袁莹正要布菜的手,“莹姐姐且看。”
袁莹撩开幼子衣袖,但见白玉般的手臂上淤痕交错,腕处竟有红印。
见此,满座皆惊。
麋贞手中的汤匙更是当啷坠地。
“这是.”
袁莹声音发颤,“昨日去太学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