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急,若迟了,恐误大事。”
曹丕忽而冷笑:
“季重以为,子孝此战若胜,于国于孤,孰利孰弊?”
吴质闻言,神色一凛,不敢轻答。
曹丕负手望向夜空,声音低沉:
“诸叔父拥兵自重,父王在时尚能制衡。”
“若他日”
话未尽,却已透出深意。
吴质会意,试探道:
“世子之意是”
曹丕转身,目光锐利如刀:
“传令可发,然父王口谕需略作调整。”
他取过竹简,亲自提笔,笔锋在简上沙沙作响。
写罢,交予吴质,“照此传达,一字不可易。”
吴质接过细看,只见书信内容虽然也是催督曹仁赶快支援上庸。
但却又将“尽力而为”的意思给隐去了。
形成歧义,仿佛在暗示曹仁上庸乃东三郡门户,关乎国运。
王命尔不惜代价,务必克之似的。
吴质额角渗出细汗,低声道:
“世子,此令”
曹丕冷然截断:
“父王忧心国事,孤身为人子,自当分忧。”
“曹将军乃国之栋梁,必能体会父王苦心。”
吴质不敢多言,只得躬身:
“臣这就去办。”
曹丕算是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比较奇葩的皇帝了。
他是极为罕见的,同时砍掉皇权三条大腿的皇帝。
这三条大腿是:宗室、外戚、宦官。
其中,宗室对拱卫皇权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但曹丕不知抽了什么疯,防范宗室比防范外姓大臣还要厉害。
他宁愿相信外姓人,也不愿相信自家人。
对待宗室——尤其是近支宗室,可以用严苛来形容。
曹氏诸王在此原则下,简直动弹不得。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等到高平陵之变时。
曹魏远支宗室中,能够寄以重任的人已经凋亡殆尽。
剩下的人,完全起不到相应的支撑作用。
宗室成员不管在个体上还是在整体上,都没有能力胜任当时复杂的环境和变局。
从曹叡托孤于曹爽时的纠结,再到曹爽在高平陵之变的拙劣表现。
以及后来曹魏皇室对于司马氏的反抗,几乎都没有远支宗室的任何身影。
而这些人,在制度设计中,本来应该是国家的支柱。
都说魏晋朝是给世家大族卖钩子。
但至少在曹操一代,他还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那就是重用夏侯曹,通过扶持宗室来与世家形成抗衡。
使得国家大权不至于完全落入世家大族手中。
即便曹操到了川蜀,让渡了部分权力给本土豪族,这个原则依然不可撼动。
可曹丕的想法不一样。
他认为这些叔叔伯伯、掌握了国家的主要权力。
他必须扶持自己的心腹起来,把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为此他不惜把权力大量让渡给世家。
自废武功,废掉了不少曹氏宗族。
如果问,司马懿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
那毫无疑问,就是在曹丕一朝开始壮大的。
曹操推行“唯才是举”,其实就是变相的打压世家。
而曹丕为了更好地投入世家怀抱,推出九品中正制这种有利于士家的制度。
正因为有利于士家,所以曹丕才更好将之拉拢,收买人心。
待吴质退下后,曹丕独自立于庭中,夜风吹动袍角。
他望着星空,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诸叔父子建”
“莫怪子桓心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
……
(此为上庸三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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