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猛然暴喝,唬得那侍从吓得浑身一抖,慌忙退出。
待帐中只剩心腹数人,曹操披衣而起,在帐中来回踱步。
头痛又如潮水般袭来,他按住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
左右侍从面面相觑,不知魏王何出此言,只得唯唯称是。
曹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新躺下。
却又故意将锦被踢开一半,露出半边身子。
时值隆冬,帐中虽有炭火,仍寒意逼人。
侍从们想起魏王方才警告,无人敢上前为他盖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唤作王忠的近侍巡夜至此。
见魏王榻前无人伺候,被子半落,不由大怒。
“尔等皆是死人不成?”
王忠压低声音斥责那些侍从,“魏王千金之躯,若受寒染病,尔等有几个脑袋可砍?”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应声。
王忠骂毕,乃轻手轻脚走入帐中,小心翼翼为曹操拾起锦被,欲为其盖好。
就在被子即将覆上曹操身躯的刹那,原本“熟睡”的曹操突然暴起。
一道寒光闪过,王忠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魏王……为……何……”
王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持利剑的曹操。
话未说完,便轰然倒地。
曹操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将剑上的血迹在王忠衣服上擦拭干净。
复又上床,闭目假寐。
帐外侍从听得动静,却无人敢入内查看。
只能在外瑟瑟发抖,不知发生了何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曹操方才悠悠转醒,故作惊讶地叫道:
“来人!何人杀吾近侍?”
侍从们战战兢兢入内,见王忠倒在血泊中,早已气绝多时。
而魏王则一脸茫然,仿佛真不知发生何事。
“回……回禀魏王。”
一名胆大的侍从结结巴巴道,“方才王忠见魏王被子滑落,欲为魏王盖被,不料魏王突然拔剑……”
“什么?”
曹操大惊失色,从榻上跃下,踉跄着走到王忠尸体旁,面露悲痛之色。
“吾竟在梦中杀了忠仆?噫!”
他捶胸顿足,几欲昏厥,左右慌忙搀扶。
曹操痛心疾首道:
“吾早言梦中好杀人,这王忠为何不听?”
“可怜他一片忠心……来人,厚葬之,抚恤其家眷!”
时值主簿杨修入内,见此情景,心中已明了。
待众人将王忠的尸体抬出帐后,杨修才缓缓道明真相。
“丞相非在梦中,世人乃在梦中耳。”
嗯?
曹操眉梢一扬,狠狠地瞪了杨修一眼。
此子的确聪明,竟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诈术。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他挥手示意杨修退至一旁,转而盯着案几上关于董奉的卷宗,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德祖!”
曹操突然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孤命你盘查董奉是否为刘备奸细一事,数月过去,可有结果?”
杨修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禀魏王,臣连日审讯。”
“董奉始终坚称自己只是游方郎中,与刘备毫无瓜葛。”
“臣也派人去查证过,此人行医多年,足迹遍布中原,确实……不似与刘备私通之辈。”
“够了!”
曹操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竹简哗啦作响。
“数月时间,你就给孤这样的答复?”
杨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魏王明鉴,臣详查此人来历。”
“发现他不论是医术还是医德,皆堪称当世翘楚。”
“他曾为贫民义诊,分文不取。”
“也曾冒死入疫区救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