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
甄宓挽着他冰凉的手往内室引。
“淋雨最是伤身,夫君乃一国柱石,若有闪失……”
话到此处,她忽觉失言,忙收住话头。
麋贞已取来干净中衣,轻手轻脚为李翊更衣。
她手指触到丈夫肩胛处,只觉那肌肉紧绷如铁,不由心疼道:
“相爷心事重重,连身子都僵着。”
李翊坐在床沿,任由麋贞为他擦拭湿发,长叹一声:
“……不过是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罢了。”
甄宓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一盏热茶递上:
“夫君所忧何事?可否说与妾身等知晓?”
“未来之事……”
李翊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望着茶汤中自己晃动的倒影。
“未必会发生的事。”
众夫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因为李翊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此时袁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闻言脚步微顿,随即笑道:
“相爷素来神机妙算,能见人所未见。”
“既然预见祸端,必有化解之法。”
甄宓接过姜汤,轻轻吹凉:
“夫君向来未雨绸缪,妾身相信无论何等难关,您都能安然度过。”
麋贞为李翊披上外袍,温言道:
“未来之事未来再议,眼下风平浪静,相爷何不稍歇?”
李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但愿是老夫多心了吧。”
热汤入喉,却驱不散心头寒意。
侍女们悄然退下,室内只剩几位夫人相伴。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李翊望着跳动的烛火,眼前浮现朝堂上刘备那罕见震怒的面容。
耳边回响着那句“厚此薄彼”的质问。
显然,李翊那句话触碰到了刘备的逆鳞。
对于刘备这样一个如此重视兄弟情义的人,如何能够使他相信儿子们会兄弟相争,手足相残?
“军功新贵……”
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若不能妥善安置……”
甄宓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眼,与袁莹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她轻轻握住李翊的手:
“夫君可是担忧平吴之后,将士封赏之事?”
李翊猛然回神,摇了摇头:
“不止于此,其实还有——”
他顿了顿,“算了,希望是我多心了罢。”
终究是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
麋贞柔声道:
“相爷劳心国事,也该顾及自身。”
“不如今夜早些安歇了罢?”
李翊点点头,却又道:
“尔等先歇吧,我还要去书房一趟。”
夫人们知道劝不住,只得为他添了件厚袍。
甄宓亲自提灯相送,在书房门前欲言又止,最终只道:
“夜凉露重,夫君莫要太过劳神。”
李翊颔首,待甄宓离去后,独自端坐案前。
开始看那永远看不完的书卷,批那永远批不完的竹简。
窗外雨声渐歇。
李翊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将竹简放回原处。
他踱至窗前,推开窗棂,夜风夹杂着泥土清香扑面而来。
远处皇城轮廓在雨后月色中若隐若现。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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