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为保全残部,不得已……焚船突围。”
说到“焚船”二字时,他喉头滚动,似有千钧之重。
陈登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问:
“三千儿郎,还剩多少?”
帐中气息瞬间为之一滞。
甘宁与徐盛对视一眼,终是甘宁哑声道:
“已不足……四百人。”
“什么?”
陈登拍案而起,案上茶杯震翻,茶水横流。
“三千精锐,只余四百?”
帐中顿时哗然。
河北军席上,张郃摇头叹息。
河南军中,高顺闭目不语。
而青徐将领中,昌豨直接冷笑出声:
“久闻淮南儿郎擅长水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确实够水,在下佩服佩服!”
他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淮南众将闻言,顿时变色。
周泰额角青筋暴起,蒋钦更是直接拔剑出鞘三寸,厉声暴喝:
“昌豨!尔敢再说一遍?”
昌豨不甘示弱,按刀上前:
“怎的?败军之将,还不许人说?”
“够了!”
陈登一声暴喝,却已迟了——
淮南将领席上,周泰、蒋钦、胡质等人齐刷刷起身,刀剑出鞘。
青徐军这边,吴敦、孙观、孙康亦纷纷拔刀,将昌豨护在中间。
“尔等是要造反吗?”
臧霸厉声喝道,却只约束住己方将领,对淮南诸将怒目而视。
剑拔弩张之际,周泰钢刀直指昌豨:
“淮南之事,何时轮到青徐人来指手画脚了?”
吴敦横刀在前,冷笑道:
“这便是淮南人的待客之道?”
眼看血溅五步就在顷刻,陈登猛地抽出佩剑,一剑劈断案角:
“放肆!”
木屑纷飞中,他须发皆张,“统统收剑!”
臧霸也趁机一把按住昌豨肩膀:
“退下!!!”
帐中剑刃缓缓归鞘,但杀气未散。
陈登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诸君来自四方,皆为汉臣。”
“今大敌当前,当以国事为重,岂可因口舌之争自乱阵脚?”
昌豨却挣脱臧霸之手,冷笑道:
“陈征南既言国事为重,那敢问——”
“甘宁、徐盛损兵折将,挫我三军锐气。”
“甚至擅自焚烧战船,毁坏军械,该当何罪啊?”
周泰踏步上前,铁塔般的身躯挡住昌豨视线:
“如何处置,自有陈征南定夺,何须尔等多言?”
“哈!”
昌豨仰天大笑,“败军之将尚且如此跋扈……”
“若打了胜仗,那还了得?”
“岂非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张郃手中茶盏“啪”地落地粉碎。
就连一向沉稳的高顺都猛地睁眼。
而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的梁王刘理也微微坐直了身子,眉头皱起。
臧霸脸色大变,一把拽住昌豨后襟:
“竖子胡言!”
昌豨不知道,他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却触动了在场众人最敏感的神经。
这是开国将领们都要面对的问题。
张郃本来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打算掺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