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灭吴事小,安抚灭吴后的淮南军才是重中之重。”
刘备沉吟片刻,便问道:
“大军既已渡江,胜局已定。”
“若将元龙换下如何,另择新贵如何?”
“不可!!”
李翊与鲁肃异口同声反对。
鲁肃急忙解释道:
“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
“况且胜局在望时换帅,必寒将士之心。”
“本无反意者,或也会因此生变。”
刘备蹙眉问:
“那子敬有何良策?”
鲁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陛下何不效仿高祖伪游云梦,诈捕韩信之计?”
“待灭吴后,陛下亲巡江南。”
“若陈元龙果无反心,必来迎驾。”
“若有反意,正好号召众将共擒之。”
“以陛下之威望,亲临江南,定能压服诸将。”
李翊顿时色变,立马出声反对道:
“万万不可!!”
“陈元龙为国戍边二十余载,今又立下灭吴之功,怎能如此对待功勋老臣?”
鲁肃叹息说道:
“非到万不得已,臣亦不愿出此下策。”
“然为国家计,不可不防耳。”
“一旦战事又起,生灵必再遭涂炭。”
“故为大局计,此能行此策。”
“江南数十万百姓安危皆系于此举。”
“我等并非真要杀害功臣,若陈元龙无异心,正可借此犒赏三军。”
“顺势还能收回江南的兵权,可谓一举两得。”
李翊闻言,向刘备躬身谏言道:
“陛下,此举必寒将士之心啊!”
“还望三思!”
鲁肃却坚持道:
“望陛下为江南数十万百姓着想!”
刘备默然良久,殿内只闻烛火噼啪之声。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着,不发一言。
殿内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可怕。
最终,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朕常言,不愿效高祖对待淮阴侯之法对待手下功臣。“”
“今子敬却要朕伪游云梦,行诈捕韩信之事。”
“……此事,朕实在是做不到。”
刘备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独自望着殿外纷飞的柳絮。
殿门在李翊与鲁肃身后缓缓闭合,将天子忧虑的目光隔绝在内。
二人沿着朱红宫墙默行数步。
鲁肃忽止步,望向李翊的目光深沉如夜。
“相爷。”
鲁肃长叹一声,“吾知尔与元龙情同手足,相交多年。”
“然以相爷之睿智绝伦,岂真不识江南之危?”
“以某观之,今日淮南军之患,尤甚东吴。”
“若果真为元龙计,当助其谋求退路,而非推其愈行愈远。”
李翊驻足凝望远处柳絮纷飞,声音低沉:
“……某非不知。”
“然吴国未灭,此刻确非议此之时。”
“待吴灭之后呢?”
鲁肃追问道,“相爷欲何以处之?”
李翊转身正视鲁肃,目光如炬:
“待功成之日,某必为元龙与淮南将士谋一万全之策。”
“既要使其平稳落地,亦要助朝廷收回江南兵权。”
“如此,方上不负天子厚恩,下不违兄弟情义。”
鲁肃闻言色变,沉声问:
“子玉有几成把握,可同时安抚两方?”
李翊默然片刻,缓缓摇头:
“某亦不知。”
“什么?”
鲁肃大惊失色,“相爷既无把握,安敢应此重任?”
“此非以天下苍生为戏耶!”
李翊目光深远,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