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记住,可怀正义之心存于世。”
“但若执着绝对正义,便是痴人了。”
他环视子女们,“在这政治染缸里,有时你不得不说不愿说的话,做不愿做的事。”
“否则你既保不住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李治若有所悟:
“父亲是说,辽东走私案另有所图?”
李翊颔首:
“且等姜伯约回报。”
忽对太史亨笑道:
“汝便留下一起用膳吧,添双筷子的事。”
麋贞忙令侍女添座布筷。
太史亨推辞不过,只得侧身坐下。
李翊亲自为他盛了碗热腾腾的羊肉羹,李平则为其布菜劝酒。
……
七日后,
洛阳城积雪未消。
姜伯约押解着许耽、章诳等三十余名犯官抵达相府时。
李翊正在庭院中教幼子李泰堆雪人。
“相爷,”姜维风尘仆仆,“人犯俱已带到。”
李翊拍拍手上积雪,看了眼镣铐加身的许耽:
“……带去廷尉府。”
“告诉陈长文,三日内我要见到供状。”
廷尉大牢阴冷潮湿。
陈群望着卷宗眉头紧锁,忽闻狱卒惊呼:
“许耽撞墙了!”
待救醒时,许耽惨笑道:
“陈廷尉,给个痛快吧。”
陈群屏退左右,低声道:
“你若如实招供,或可保全家族。”
许耽目光闪烁:
“我要见李相。”
翌日,相府书房。
许耽跪地泣诉:
“罪臣愿招,但求相爷保全犬子。”
说着从衣襟夹层取出一本绢册:
“此乃历年往来明细。”
终于,许耽还是心思了。
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徐州那帮同伙全出卖了吧!
他早就提前预备了这些卷册,就等哪天东窗事发时,主动上交立功。
至少这样,自己还能够减刑减减刑。
李翊翻阅片刻,面色渐沉:
“来人,请陈廷尉。”
当陈群看到绢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后,竟险些失手打翻茶盏:
“这……这牵扯太广!”
“若公开审理,只怕朝堂震动!”
李翊冷声道:
“长文是要包庇同僚乎?”
“非也!
”陈群急道,“只是此事滋事体大。”
“光是军中将领就涉及二十七人,州郡官员近百。”
“若一网打尽,边关防务如何维持?”
李翊走到窗前,望着庭中刚堆好的雪人。
“……长文可知,为何雪人立在院中三日不化?”
不待回答,自答道:
“因其内核早已冻透。”
“这朝廷,也该好好冻一冻了。”
陈群还待拒绝,不想执行李翊公开审理的要求。
但李翊直接以相府名义,向陈群施压。
陈群迫于压力,只得同意这次走私案公开审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廷尉府堂却肃杀如严冬。
洛阳百姓聚在府外,听衙役高声唱名:
“带犯官许耽、章诳!”
公堂之上,陈群一拍惊堂木。
“尔等私通鲜卑、走私军供,从实招来!”
许耽昂首道:
“罪臣招认。”
“然有一言,廷尉可敢记录?”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