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只得鸣金收兵,帐中灯下观图,眉宇深锁。
而昌豨则笃定东海背靠大海,有着鱼盐之利。
加上自己这些年的深沟高垒,他有信心守个三五年。
到时候朝廷肯定不会和自己赌气,朝廷退一步,他也退一步。
让东海重新回归朝廷的怀抱。
自己仍然可以做东海王。
至少,昌豨目前是这样计划的。
翌日,张辽轻骑至营。
见攻城受挫,谓臧霸道:
“青徐要地,不可久困一城。”
“某已请得青州刺史王脩、徐州刺史孙乾相助。”
数日后,刺史府中。
王脩持户籍册叹道:
“东海郡有盐场二十余处,渔港连绵,昌豨积粮可支三年。”
孙乾在旁侧补充说道:
“更兼商路四通,每日皆有商队输送物资。”
张辽沉吟片刻,乃击案道:
“既如此,当断其血脉!”
“即刻传令:封锁东海全境,盐铁米粮皆禁出入。”
“凡私通昌豨者,立斩!”
张辽军令既出,青徐二州顿时如臂使指。
徐州刺史、青州刺史都纷纷配合。
按理来说,张辽只掌管青徐的军队,对本地政令是没有发言权的。
但东海失控,昌豨谋反,一旦闹大。
那两名地方官也是有可能乌纱帽不保的。
所以面对张辽提出的封锁政策,二官肯定是要积极配合的。
诏令既下,
但见各要道隘口,昼夜之间竖起丈余高的哨塔。
塔顶黑旗迎风猎猎,上书斗大的“张”字。
沿海盐场俱被官兵接管,灶火尽熄,盐工皆暂迁琅琊安置。
琅琊港内,徐州别驾麋威亲自坐镇。
这位以商贾起家的州吏,子承父业。
此刻正持算盘立于码头,将原本驶往东海的商船逐一登记造册。
“陈记盐船三百石,改运下邳。”
“舟山鱼获两千斤,发往广陵。”
每下一令,案头铜铃轻响,文书吏即刻朱笔勾画。
有东海籍商贾跪地苦求:
“明公!小人家眷皆在郯城……”
麋威叹道:
“且宽心,待平叛后,双倍补偿。”
遂命取官帛百匹相赠,商人涕泣而去。
不过旬日,封锁网愈加密实。
张辽更出奇策,命沿沭水筑土垒九重。
每垒驻弓弩手三百,凡试图夜渡者皆以火箭驱之。
时有昌豨部将率死士冒死突围,才至第三重垒。
便被火矢射成刺猬,粮车尽焚于野。
郯城内,危机渐显。
这日昌豨巡城,见市集骚动。
原来米价已涨至斗米千钱,盐价更翻十倍。
有老妪握空袋哭诉:
“三日仅得盐粒二十,孙儿腿肿如柱啊!”
昌豨怒召粮官,却见仓曹掾伏地战栗:
“盐仓虽满,然百姓无米换盐。”
“军中亦缺蔬果,士卒齿龈渗血者日增……”
更致命的是海路封锁。
原定每月十五抵达的辽东商队,此刻正在琅琊港接受盘查。
船主高句骊人金氏,担心货物砸在手中,一度尝试暗中贿官。
但负责操盘的麋威却正色道:
“昔年吾家,弃亿万家资随圣上,岂为铜臭所惑?”
于是将贿金充公,另取私帛补贴商队损失。
在青徐上下一心的情况,东海郡城中人心浮动,暗流汹涌。
这夜三更,
有百姓缒城出逃,被巡夜的士卒擒获。
搜查时竟发现其还怀藏血书,写着:
“昌豨无道,累我黎民”。
士卒报给昌豨,昌豨大怒,立斩之。
谁料翌日清晨,西门守军集体哗变。
虽很快被军队镇压,昌豨却发现叛军袖口皆系白布——正是当年臧霸部众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