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思礼一家几乎是做梦一般的吃完了这顿饭,然后当佩妮姨妈站起来想要收拾餐具时,那些用过的餐具却自己躲开了她的手,八对银餐刀在奶油色的瓷砖上跳起了踢踏舞,彼此之间手挽着手跳向了厨房,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没有一滴油污从它们的身上落下来。
佩妮姨妈下意识的抓住了椅子的皮革扶手——她最爱的骨瓷茶具正在洗碗槽上空跳华尔兹,茶渍顺着水流转成淡褐色的瀑布。
费农姨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像爬满藤壶的船锚,他本能的拼命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却发现里面的茶怎么都喝不完,甚至就连佩妮那已经喝空的茶杯都自动续满了冒着金盏花瓣的红茶,以至于他喉咙里滚动的吼叫声最终却变成了古怪的咕噜声。
达力乱成在沙发缝隙里的臭袜子都被翻了出来,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它的边缘,袜口的污渍像退潮般缩成小圆点,最后变成薄荷糖滚进了垃圾桶。
仿佛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费农姨父向着二楼走去,他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卧室变成了什么模样,然而在踏上去往二楼的第三步台阶时却被骤然发光的台阶给吓了一跳——木质纹理中突然浮动起了萤火虫般的光点,最终汇成了一行字。
【小心达力少爷洒的橙汁】
字迹未干,那摊粘稠的液体就自动汇聚成了琥珀色的水晶,一路滚进了正在自动拖地的水桶中。
而哈利也好奇的站了起来在房间各处走动着,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处,就是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碗柜边缘,他找到了一片闪着荧光的洋葱皮,上面用流畅的字迹写着:冰箱第三层有覆盆子蛋糕。
而后这块洋葱皮就变成了一片粉末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是姨妈为晚上的宴会所准备的甜点吧,哈利并不在意。
甚至就连客厅中的皮质沙发也正在为自己做着精油护理,费农姨父常坐的位置凹陷处鼓起了一串小气泡,随着皮革舒展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一切变化都仅限于女贞路4号的房屋内部,整座房屋也都保持着一种精妙的平衡——所有的奇迹都恰好停在德思礼家认知与接受能力的临界点,让他们处于一种厌恶与喜爱的边缘上。
当费农姨父盯着自动系鞋带的皮鞋皱眉时,鞋尖便会立即粘上一种‘合理范围’内的灰尘,让他觉得舒心而不至于违和感爆发心生厌恶。
至于达力,他已经玩疯了,疯到甚至是费农姨父训斥了一番他,他才想起今天晚上还有一些客人会到来。
“这不行,小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沙发上,费农姨父很注意的避开了自己平常总是坐着的那个地方,看着哈利说道:“这些东西——这些——巫术?戏法?总之就是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拿这些来招待客人呢?我们会被当成怪胎的!”
“被当成疯子,甚至被送进精神病院,德思礼家就全完了!我的公司也全都完了!你,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得睡大街上去!!”
情绪一时间激动了起来,以至于费农姨父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措词语句错误。
不过他的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清楚的。
“你的姨父意思是这些都不能出现在别人的面前,我们会被邻居说闲话的!”佩妮姨妈也连忙补充着,“那样什么都完了!”
“啊对!啊对对对!就是这样”费农姨父连连点头道:“我们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这种古怪的,危险的,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倒觉得今天的家里很棒!爸爸”另一边正在和一堆碟子打拳击的达力兴奋的转过头喊道:“这可太有意思了!比学校有意思的多!”
“闭嘴!达力!”费农姨父很少见的训了达力一声,他搓着手,而后向哈利继续说道:“这不行——我是说这些不好——当然也不是不好,呃,我的意思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