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很久,直到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谢拾安才催着一匹瘸腿的马慢悠悠走过来。
他骂骂咧咧,“我还想争第一呢,这马腿怎么就瘸了?!我还怎么追上大哥、怎么进山打猎啊!”
瞅见湖边的闻星落,他顿时高兴道:“快,宁宁,咱俩换一匹马!”
闻星落没动。
她看了眼谢拾安的坐骑。
谢观澜一向不喜让谢拾安参与和朝廷的明争暗斗,今日他的马突然瘸了腿,也许是谢观澜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她轻咳一声,“我的马还小,载不动四哥哥,也跑不了那么远。”
“也是哈……”谢拾安觑了眼她的枣红色小母马,“算了,我今天就大方点,把第一名让给别人吧!对了,我看那些不去打猎的小姐都在落花阁赏花,闲着也是闲着,我陪宁宁过去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比你表姐还漂亮的姑娘,嘿嘿。”
闻星落笑道:“好呀。”
她又望了眼谢观澜消失的方向,才随谢拾安离开湖边。
此时,山脉深处的一座破败木屋。
谢厌臣坐在门外的竹椅上,一边垂眸注视手背上的蜘蛛,一边聆听屋内的谈话。
屋内,一群质子面面相觑。
一位虎背熊腰的青年突然拍案而起,“谢观澜,你疯了也别带上我们!你可知和天子为敌的下场?!”
谢观澜坐在一把圈椅上,长腿随意交叠。
光影透过漏窗照进来,绯色缎面衣领流转着异样的光泽。
那张秾丽的脸半明半暗,他连语气也难分喜怒,“你们不愿为敌,可曾落着好?”
他掀起眼皮,一个个扫视过在场众人,“你的亲姑姑,在后宫被张亭柳鞭笞致死。你们郡县的百姓,被抽调十万修缮北长城,大半累死在了城墙脚下。你的叔父因为进京述职时说错了话,被谢折下令车裂……”
他每说一句话,在场的人就低下一颗头颅。
他们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却为了家族被迫进京充当质子,每日里谨小慎微忍气吞声,唯恐给亲眷惹事。
可尽管如此,天子依旧不曾好好善待他们的亲眷。
反观谢观澜,蜀郡和朝廷是出了名的不睦,可是镇北王府竟无一人在京城做质子,天子顾忌西南兵力,竟也不敢过分苛责……
就在众人动摇之际,那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撂话道:“随便你们,反正我是不可能谋反的!陛下都说了,这次获猎最多的人,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我没时间跟你们耗,我要拿到第一名,然后求陛下放我回家!”
他径直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即朝谢观澜施了一礼,纷纷跟着离开。
谢观澜最后踏出木屋。
谢厌臣轻声道:“他们不肯和大哥合作。”
谢观澜并不着急,“他们会肯的。”
“我许久不曾狩猎,今日我陪大哥去猎些野味?”谢厌臣笑吟吟牵来骏马,“听说山里有许多白狐狸,我想给宁宁猎一张白狐皮。”
兄弟二人翻身上马,往山脉深处去了。
此时,一线天两侧的悬崖上。
暗卫埋伏在两侧,早已预备好弓弩和巨石。
谢瓒拿着千里镜远眺,笑容邪恶,“他们来了。”
他将千里镜递给谢序迟。
谢序迟透过镜筒,清晰地看见了谢观澜——
然而谢观澜身后,还跟着谢厌臣。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线天,谢瓒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