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弯下腰,擦去他的汗水。
周奕微微摇头:“我已经尽力了。”
话罢,将鲁妙子的放在他早就准备好的床榻上,盖上了一层崭新的大红色被。
商秀珣站在床边,伫立良久。
周奕取来那两封信,找到给自己的那封信,将另外一封厚厚的信递给商秀珣。
她站在床边,望着安详的老人,将信拆开。
这封信耗费了鲁妙子极多心神,把以往所有想说的话,尽数道来。
甚至,一直从她小时候说起。
商秀珣只读此信,登时明白,老头儿并非那么无情,而是一直默默关注、守护她。
只是他疏忽于情感,不太懂表述。
否则,商青雅也不会黯然神伤。
读着读着,目中垂下泪来,往日怨恨,逐渐淡去。
“爹”
商秀珣生出悔意,没能在老头儿生命最后一刻与他和好,想到如今父母皆去,天地悠悠,无限怅然。
眼泪愈发止不住。
她行商天下,交好各大势力,坐拥豪富权势,人言高贵清冷,孤芳自赏,可这一刻,是她从未有过的脆弱。
这时身旁有一道青影站来。
她心中空落已极,只凭本心所想,竟一时忘了男女之羞,投入怀中,嘤嘤抽泣。
以她的脾性,若非心神皆伤,行止必然有度。
可这一刻,念这天下间,能站在自己身前的又有何人
周奕本欲安慰,也是猝不及防。
于是伸手轻拍,哪知让她抽泣声更重,像是将多年委屈尽数倾泻,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很快,把他的衣衫都给哭透了。
老鲁还在一旁,待会把他吵醒了可就不妙,兴许又要留下病根。
周奕将她轻轻一抱,两步便至屋外。
安乐窝的廊檐下有一张竹椅,也许她还要伤心好久,周奕便抱着她坐了下来,美人场主还在抽泣。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动作越来越小。
慢慢地,哭泣声已停了。
“商姑娘”
周奕喊了一声,不听她应,又喊道:“秀珣。”
那梨带雨的姑娘这才抬起头,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伤感更甚。
“鲁先生给你写了什么”
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儿时的事,还有我长大以后的事,一些事情,他记得远比我清楚。”
商秀珣满是回忆说了几桩事,又问:“他又给你写了什么”
“我还没看。”
周奕右手执信:“与我一道看”
美人场主本是不想看的,但心中有些不舍此刻的感觉,便从正面转作背身,依旧靠在他怀中。
他们一道看那信,开头便写道:
“周小友,此信你自个儿看罢,莫要被秀珣看到。”
周奕心道不妙,商秀珣直了直身子,把信从周奕手上‘夺’了过来。
“为人父母的关怀往往沉默不显,开口表述实是一件为难人之事,老夫写下那封信,耗费心神不亚于建造百座园林。还有一些事,就没有对她说了。”
“她是个冷静精明之人,受我影响,也颇有才情,加之被她娘亲教导,执掌牧场生意,眼界极高。可是对你,我能瞧出,她是多有情义的。”
“她偶尔对画而笑,看来是想到你了”
看到此处,商秀珣俏脸飞红,这老头子在在说什么。
她正要收信,却被周奕一把“夺”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了后面那句话.
“哦,原来那些画都是你画的,确实有趣。”
“但后来你说一幅画卖了五百金,我仔细琢磨,很难看出有五百金的水准。想到你心有七窍,那买画的人,恐怕是情非得已。若老夫没有猜错,请你自饮一杯,算我赢过一场。”
老鲁没有眼光,不及多金公子。
周奕暗自腹诽,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