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从报案到作出处罚建议,只用了一天,连当事人的面都没见。
最让沈青云愤怒的是《行政处罚决定书》和《执行回执》。决定书上,当事人姓名一栏写着林高明,却没有身份证号,也没有送达记录。执行回执显示,林高明于一月十四日被送进高远县拘留所,一月二十九日释放,签字栏里的林高明三个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按着签的。整个卷宗里,没有一份询问笔录,没有一次听证记录,甚至连当事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哪里是办案,简直是敷衍了事,把法律当成了厂家的“私刑工具”。
“太过分了!”
沈青云猛地把卷宗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茶杯被震得晃了晃,水洒出来,浸湿了卷宗的边角。
他从事公安工作二十多年,见过基层办案的困难,也理解人手不足的窘迫,但像高远县公安局这样,完全无视法定程序、为了企业利益随意拘留百姓的,还是第一次见。
夏秋珊站在旁边,看着沈青云铁青的脸色,心里也跟着发紧。
她拿起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卷宗上的水渍,低声说:“省长,这案子县局已经结了,而且过了半年,当事人也没申请行政复议,现在再查会不会有点麻烦?毕竟江平市局那边,可能也已经批了结案报告。”
沈青云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失望:“麻烦?老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患上抑郁症,我们说麻烦?夏主任,你忘了我们进公安系统的初心是什么了吗?不是为了应付结案率,不是为了怕得罪地方,是为了守护公平正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让夏秋珊瞬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沈青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他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夏秋珊也是出于顾虑,并非不关心群众。
他拿起卷宗,重新翻到《行政处罚决定书》那一页,手指在林高明的名字上划过:“你说得对,案子结了,复议期也过了,但这不是我们不管的理由。如果我们因为麻烦就放过这种违法执法,那老百姓以后还能相信我们吗?还能相信法律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训练场上正在列队的新警。
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每个人都眼神坚定,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沈青云的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这件事不能只靠打电话让江平市局复查,基层执法乱象往往根深蒂固,万一走漏风声,反而会让当事人遭到报复,甚至销毁证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