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能经得住长途潜行与分散作战的考验,最终还得看实战中的表现。
需要由时间与战场去检验。
新军的士兵被分成了数十股,按小队行进,少的五六十人一组,多不过一两百人。
他们更换装束,伪装成商贾旅人,陆续离关出发。
在辽阔的草原上,这种规模的商旅十分常见。
若只有寥寥数人,多会在关前相互结伴,凑足人数再同行,以防途中遭遇盗匪或意外。
等人凑齐至五六十,便自成一队,鱼贯而出。
更何况,能够独自闯荡草原、经营买卖的,多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极少会携带老幼妇孺随行。
因此,这些乔装成商队的新军士兵,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嘉裕关外,便是一望无垠的荒漠与苍茫草原。
而老朱所在的“商旅”队伍,自然是规模最大的一支,
不但有原先随行的锦衣卫护卫,更有沙祁阳亲自率队守护左右,可谓布防严密、戒备森然。
老朱坐在马车之中,虽已不复当年龙姿赫赫,但神采依旧内敛深沉。
虽说此处再无京中平坦的官道,但车驾工艺精良,减震做得极为讲究,几日奔行下来,竟也不觉太过颠簸。
数日之后,他们抵达了草原腹地一处部族聚居地。
当地牧民早已放下戒备,得知是远道而来的商旅,纷纷前来迎接。
部族首领更是亲自出面,用最珍贵的马奶酒款待来客,还宰羊杀牛,设宴接风。
老朱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却忽然定在了一个角落里。
那是一座木雕神像,高不过一尺,也不知是用什么木头雕成,线条粗犷却轮廓分明。
部落里面的一个接一个地跪拜在木头雕像前,神情虔诚,动作郑重,犹如膜拜神祇。
可奇怪的是,那神像的模样,分明与自己的孙儿、当今大明天子朱允熥,极为相像。
老朱心中微微一动,等到众人跪拜完毕,便唤来一名刚行完礼的中年牧民,温声问道:
“你们所供奉的这位‘九霄玄璇大掌教’,怎么看着与我大明的皇帝,长得如此相似?”
中年汉子听罢,哈哈大笑,道:“相似?不,不是相似!我们供奉的‘九霄玄璇大掌教’,正是至圣帝君,大明皇帝陛下本人!”
老朱听得怔住了。
眼前这名中年汉子脸上满是骄傲与敬仰,毫不掩饰内心的崇敬之情:“如今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了,一同沐浴在至圣帝君的天恩浩荡之下,这是何等荣耀,何等福分?”
“偏偏西边的东察合台汗国还执迷不悟,妄图依仗他们那什么‘主’作庇护,实在是愚昧无知,自取灭亡。”
老朱听他说这番话,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竟难以置信。
当年自己起兵挥师南征北战,覆灭元朝,驱逐鞑虏,那些逃回草原的游牧部族,对中原汉人恨之入骨,几乎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仇怨深重,如冰炭不容。
自大明成立以来,双方多年征战,鲜血染遍边疆,从无片刻安宁。
直到后来,朱允熥命张辅、朱能亲率大军,北伐穷追,彻底扫清北元残余势力,这才终结连年杀伐,恢复一方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