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文人骚客呢,文采好的果然够骚。
“既然这么一往情深,都此生无憾了,那樊春雨又是怎么回事?”周奕冷冷地问道。
“那……是个意外……”陈耕耘心虚地说。
“意外?说清楚点。”
“樊春雨比我晚几个月来到的林场,那个时候我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加上学历在知青里高一些,所以当时他们这批新人来的时候,领导就让我给他们介绍情况,安排起居。樊春雨就在这批人之中,她个子小小的,皮肤很白,扎着两条麻花辫,怯生生地躲在人群里,眼里充满了不安和无助。”
“她的样子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几个月前刚来时的自己,我就心生怜悯了,后面对她格外照顾了一些。”
周奕问道:“你确定是心生怜悯,而不是心里起了肮脏的想法?”
陈耕耘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我那时候一心想的就是爱萍,我真的没往那方面想啊。而且后来我和樊春雨之间的接触也都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只是同志,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这么纯洁,那后面又是因为什么勾搭上的?”
陈耕耘似乎对勾搭这个词不太满意,但也没敢辩驳。
“是因为那个除夕,我去兵团营地打那通电话。打完电话之后,我就立刻往回赶,因为只能步行,而且山里很冷,还下雪,积雪很厚。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才回到了林场,但那个时候大伙儿都已经吃完年夜饭休息了。”
“我是又累又饿又冷,就想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就找到了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我就躲在厨房里一边吃一边哭……”
周奕制止道:“行了,别卖惨了,说点有用的。”
“哎好的好的。我当时正在啃窝窝头,突然厨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就看见樊春雨走了进来,她说从他们住的那屋的窗户里看到我回来了。”
“我背着她擦了擦眼泪,问她年夜饭吃得好不好。她冲我笑了笑,说让我等一等,然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端出了一碗肉来。我很惊讶,问她这哪儿来的肉。她说是她做饭的时候偷偷藏的。然后她就开始给灶台生火,把那碗肉上锅蒸。那是一碗狍子肉,蒸的时候肉香从锅里飘出来,那是我这一辈子闻过最好闻的味道。”
陈耕耘说,他们俩就面对面地蹲在灶口取暖,等着肉蒸热,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只有灶台里的火苗跳动。
闪烁的火光映在樊春雨年轻的脸庞上,红扑扑的。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他灵魂深处骤然升起,在火光之中,两张脸越靠越近,最后吻在了一起。
就是那个辞旧迎新的夜晚,陈耕耘和樊春雨跨过了道德的底线。
事后,陈耕耘才知道,樊春雨其实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最初有好感是因为陈耕耘对他的照顾,后来是因为听到陈耕耘给大伙儿读他写的诗歌,爱慕他的才华。
但在那样的年代和环境下,她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
何况除此之外,樊春雨还存在一个比别的知青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的出身有问题。
当陈耕耘说到这个警方未曾了解的信息时,周奕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观众席上有三个人,也察觉到了,他们把目光从陈耕耘移向了周奕,看他接下来会问什么。
周奕开口道:“陈耕耘,你是不是用谎言,给了樊春雨一个虚假的希望?”
“我……”
陈耕耘对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感到了畏惧。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能看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