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咬牙问道:“你有没有让她别供出你?”
陈耕耘摇了摇头连忙说:“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
周奕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陈耕耘临时补了那么一下,或许樊春雨就忍不住招供了,毕竟她当时才十九岁而已,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狂风骤雨。
如果当初樊春雨招供了,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宏大案了。
更不会有什么陈耕耘院长,只有一个在长风岭干苦力的叫陈忆民的工人。
但就是陈耕耘的这番话,以及后面他真的被调回宏城这件事,让樊春雨相信了陈耕耘说的一切,正因为他“没有骗”自己,所以他说的肯定是真话。
带着樊天佑离开长风岭去找陈耕耘,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太残忍了,陈耕耘为了自保给她植入的虚假希望,成了日日夜夜折磨她的精神枷锁。
而且显然,从樊天佑出生开始,也被戴上了这道枷锁,樊春雨亲手给儿子戴上的。
“后来呢?”周奕问。
“后来,我就在爱萍父亲的安排下,成功调回了宏城。就……再也没有长风岭那边的消息了。”
“名字是怎么回事?你上次说是你岳父要求你改的,是这样吗?”
陈耕耘摇头道:“不……不是,是我回宏城后自己去改的。”
陈耕耘说回到宏城后,他非常害怕有一天樊春雨会找到自己,所以找了个理由去把名字改了,然后和李爱萍补了结婚证。
后面他在岳父的建议下,又以历届生的身份去参加了高考,最终考上了宏大,从此摇身一变,成了高级知识分子。
而长风林场的往事,和樊春雨母子的死活,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那么多年,你就没再打听一下关于樊春雨和她生的那个孩子的消息?”周奕问。
陈耕耘说:“我……不敢……”
然后又补充道:“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万一她已经嫁人了呢,何必再为了当初年轻时的荒唐往事去打扰她。”
伪君子比真小人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樊天佑是你儿子的?”
“其实……是他主动找上的我。”
陈耕耘的话让周奕眉头一皱,樊天佑主动找到的陈耕耘?这个可能性好像有点低啊。
樊春雨肯定知道陈耕耘是宏城人,这点毋庸置疑,但宏城那么大,找一个改了名的陈忆民,谈何容易。
以陈耕耘的谨小慎微,不可能留下确凿的信息给樊春雨的,就算有,那大概率也是假的,毕竟他伪造了自己的人设。
所以樊春雨能掌握,且留给樊天佑的信息应该很少。
而且陈耕耘是从长风林场回来后,改了名之后才考上宏大的,樊天佑不可能知道陈耕耘在宏大。
周奕让他说具体点。
陈耕耘说,八五年秋日的某一天。
他从外面回学校,发现他的办公室门口蹲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穿得破破烂烂。
他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用严厉的口气问他是哪个专业的学生,蹲在这里干嘛。
樊天佑站起来,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