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官人!恭喜高中啊!”
“省元!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来,陆小郎君让老身摸摸,沾沾文气!”
喧闹声瞬间惊动了陆南枝,她探出身来,眼见被街坊围在中间的弟弟,脸上瞬间绽开极度欣喜的笑容。
她忙不迭地挤进人群,一把拉住陆北顾的胳膊,连声道:“好弟弟!快进来,外头冷!”
说著,几乎是將陆北顾半推半拉地拽进了豆腐铺子。
旋即又转身,对门外犹自道贺的邻里歉然又难掩自豪地笑道:“多谢各位高邻!多谢!今日仓促,改日再请各位吃酒!”
话音未落,便赶忙將门闔上,插好了门閂,將那一片沸腾的贺喜声稍稍隔绝在外。
“哎呀,你不知道,若是不把你拉进来,他们便能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摸个不停,你这好衣衫都能给抹上一层灰去。”
陆南枝喜悦之情溢於言表,她搓著手,一时竟有些无措:“灶上还温著羹汤,饿不饿累不累省元.天爷,真是想也不敢想”
陆北顾看著姐姐的样子,琢磨著陆南枝跟裴妍其实岁数差不多,也同样都独自操持家计,但两人从行为举止到说话语气,真的就是截然不同。
或许,这跟两人从小的家庭环境和接受的教育,確实是密不可分的。
当然了,跟后天也有关係,陆南枝在虹桥市井里摸爬滚打,难免就沾染上了市井妇女的某些习气。
不过不管是嫂子还是姐姐,对陆北顾確实都是没的说的。
陆南枝这边高兴著,也没在意陆北顾没说话,她又自言自语了几句,方才给陆北顾端了碗素羹。
陆北顾也確实今天没正经吃饭,中午在国子监一直在被人敬酒,这时候拿著勺子就闷头开始喝。
陆南枝在旁边继续絮叨了一会儿,却又忽然担忧地说道:“北顾,你如今有了大出息,阿姊比什么都高兴。可、可你万不能因此就生了別的心思!尤其是报仇之念,断不可有!”
她往周遭看了一圈,隨后紧紧盯著陆北顾,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耳语:“那是枢密使!贾昌朝相公位同宰相,权势滔天!我们小门小户,如何招惹得起你如今好不容易挣出这般前程,千万要惜福安稳,光宗耀祖才是正理,往日仇怨.就当、就当隨风散了罢!”
陆北顾看著姐姐眼中真切的惶恐,心知她是为自己忧惧。
不过,陆家的那些前尘往事,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
而贾昌朝如今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並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强大。
“阿姊放心,我晓得的。”他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应道,“如今只盼殿试顺利,不负多年苦读,至於往事,我心中有数。”
见他答应得爽快,陆南枝稍稍鬆了口气。
正待再叮嘱几句,铺子的门又被敲响,是姐夫贾岩回来了。
“怎么今日回来了”
“当然是请假了。”
陆南枝狐疑地看著丈夫,问道:“平日里不是不好准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