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营地入口传来,尘土飞扬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火光边缘。格拉迪,工兵队的队长,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身后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亲卫。他的脸上带着一层寒霜,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过这群叛逃的工兵,最后落在吉尔伯特身上。他勒住缰绳,缓缓下马,脚步沉重地走上前来,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而复杂:“你终究还是你,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冷冷地回望他,手中长剑微微一紧,语气冰冷而坚定:“我和你不一样,格拉迪。我不只为自己活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屑与决绝。
埃弗拉德站在吉尔伯特身旁,紧握长矛,上前一步,怒声说道:“背叛艾赛德的不是我们,是贝尔特鲁德!自她夺权以来,分裂割据的国土、接连不断的内战、濒临坏死的经济、混乱不堪的治安——她夺去了这个国家,却治理不了这个国家!我们这些工兵辛辛苦苦撑起她的统治,她却连最基本的军饷都给不起!你呢,格拉迪?你如果还算是个诺曼人,就让开,别挡我们的路!”
格拉迪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他的目光在吉尔伯特和埃弗拉德之间游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他眼底的疲惫与挣扎。作为工兵队长,他虽未像手下人那样陷入赤贫,却也深知队伍的困境。然而,多年来的顺从与妥协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格拉迪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道:“你们走吧。但别指望我会帮你们。”
吉尔伯特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言。他转过身,向队伍挥手示意:“走!”工兵们开始行动,陆陆续续地走出营地。大炮的木车在地面上碾出沉闷的轰响,长矛与盾牌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逐渐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格拉迪站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转身返回营地,背影显得孤寂而沉重。
吉尔伯特走在队伍前列,步伐沉稳而有力,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面容——那张温柔而苍白的脸庞,曾经是他在这片异乡唯一的慰藉。他低声呢喃,仿佛在与她告别:“亲爱的,我走了。”声音低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却带着一丝释然与决然。
身旁的埃弗拉德紧握长矛,矛尖在火光中闪着寒光。他侧头看了吉尔伯特一眼,低声道:“男爵,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与期待,仿佛已经预见到安条克城墙在炮火中轰然倒塌的那一刻。吉尔伯特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坚毅的笑意。
夜色深沉,星空如幕,队伍在荒野中艰难前行,前路未卜,但这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然被改写。夜风呼啸,卷起尘土,掩去了他们的足迹,却掩不住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丝微光,那是安条克的方向。吉尔伯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心中暗誓:无论成败,他都要带着这些兄弟,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队伍中,有人低声哼唱起诺曼老歌,歌声苍凉而悠扬,渐渐传遍夜空,那是他们对故乡的思念,也是对未来的期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