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卢卢却依然神色庄重,语气像在祭坛上诵念古训:“我们族人相信,每洗一次澡,就会烧掉一层灵魂。灵魂要留得久,就不能乱洗澡。可结婚的时候必须洗一次,不然女孩就不会变成女人,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噎住,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片刻后,蓓赫纳兹第一个回过神来,咬着一口野牛肉,摇头道:“原来你们的灵魂,是靠身上的泥垢当棉被保暖的?”
“不是保暖,是屏障。”乌卢卢一本正经地更正,“洗太多,魂就溜走了。那些天天洗澡的外族人,魂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他们大多数都那么凶,像野兽一样。”
凯阿瑟靠在火堆旁,嘴角噙笑,轻轻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能蹦能跳——你全身的魂都还在。”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火光在她们脸上跳动,风吹起烟雾与笑声,夜色中这一群女人笑作一团,仿佛在远离仪式中心的角落,自成一方温暖天地。她们的笑语像潮水,时远时近,在林间回荡,为这场荒唐又神圣的婚礼,添上一笔悄然的轻盈。
而此时,李漓那边的仪式正渐入高潮。李漓仍是一头雾水,被比达班牵着绕着火堆跳舞,步伐端正,眼神迷茫,心中还以为这只是某种友谊盟约的古老形式。比达班的手掌柔软而沉稳,舞步缓慢而庄重,火光在她脸上的铜粉与羽饰间流转,使她看起来不只是一个女人,更像是神灵与湖水共同塑造出的图腾。
李漓刚想回头找凯阿瑟问个明白,却忽然被几位笑得合不拢嘴的长老推了个踉跄,随即在一阵祝福声中,被连拖带拽地送入比达班的帐篷。
帐篷外早已点起护火,铜粉洒地成圈,宛如一只燃烧的守护结界。几位老妇人盘腿坐地,开始低吟古老的祝词,声调起伏如风穿湖面,将帐篷外的一切人间喧嚣隔绝开来。
李漓站在帐内,刚想开口说话,帐篷布却在此刻掀开——比达班走了进来。她缓步而行,脸上彩绘在火光中闪耀,铜珠与羽毛随她步伐轻颤,那双眼眸清澈如夜色中的吉奇加米湖面,深不见底,波澜不惊。她目光中既无羞涩,也无强迫,只有某种古老、沉静而神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