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凌厉的锋芒:“我们不滥杀无辜,你们为什么自己不动手?”他的话声不高,却宛如寒光骤现,直刺要害。纳贝亚拉迅速翻译,声音里夹杂着她掩不住的好奇与不安。
“那些人都是帮凶,他们不无辜!而且我们托尔特克人当然有能力杀了他们。”伊什塔尔坦然承认,语气冷冽。她的目光掠向丛林深处的黑暗,仿佛担心阴影里潜伏着耳目,“但那样一来,所有工匠与商人都会拒绝与我们合作。周围的城邦也会立刻联手,借口讨伐‘弑主之贼’,他们的军队会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到那时,我们就会被迫陷入困斗。”伊什塔尔顿了顿,唇角掀起一抹冷笑,眼神如火焰般跳动:“可若是你们动手杀了他们,而我们又成功将你们‘驱逐’,那就完全不同了。我们会被称颂为英雄,是守护城邦的救星。权力自然会落到我哥哥手里——人们会歌颂我们,而不是咒骂。”
纳贝亚拉低声翻译着,声音逐渐颤抖。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令人窒息的画面:奇琴察伊巍峨的金字塔顶端,大酋长披着羽毛华袍,大祭司高举血淋淋的祭刀,脚下是成千上万的民众,在疯狂的呐喊与祭歌中呼唤神明的名字。
“他们这些托尔特克人,是要让我演魔鬼,他们来演天使!”阿涅塞忍不住低声咒骂,眼神里透出不平与愤懑。
“姐夫……这些野人,这么歹毒,他们真的可靠吗?”格雷蒂尔满脸疑虑,压低声音问道。
李漓没有理会同伴们的质疑,他只是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神情坚毅而冷峻。“成交。”他果断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同战鼓轰鸣。纳贝亚拉翻译时,心口猛然一震,热血翻涌,仿佛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冬至祭祀大会即将举行。”伊什塔尔开口,声音低沉而急切,像是在宣告一段早已写好的命运。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神炽烈,手势在空中勾勒出一幅血色图景。“正午时分,奇琴察伊的大酋长与大祭司都会登上金字塔。那时,所有待献祭的人都会被集中在台阶下,等候死亡。而那一天,我的哥哥会故意让托尔特克的首领们聚在战士神殿,悼念在上次战斗中牺牲的同伴。你们就在此时动手——无论是找人,或是杀人,都会更方便。”伊什塔尔顿了顿,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我们还可以给你们准备一些本地人的衣物。虽然你们长得根本不像本地人——皮肤太白,眼睛太细——但至少能混进城去。那些衣物由棉布与羽毛织成,可以伪装成商队或奴隶,让你们更容易接近祭坛。”
伊什塔尔的话像奔腾的河流,想象力绘出一幅鲜明的图景:冬至的太阳高悬,祭祀的鼓声震天回荡,民众狂热地呐喊,鲜血沿石阶奔涌而下。纳贝亚拉翻译时,仿佛也已经看见了这一幕。
“一言为定,我们会在那一天进城。”李漓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神里透着不容撼动的决然。纳贝亚拉翻译着,声音微微颤抖,而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感觉到自己也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阴谋,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
“果然,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是个勇敢的战士!”伊什塔尔眼中燃烧着兴奋,突然仰头大笑,那笑声回荡在丛林深处,如野兽低吼般震人心魄。笑声渐渐停歇,她毫不犹豫地将随身携带的烟草全部塞给了李漓。那些干燥的叶片在她手中轻轻散开,散发出一股浓烈而诱人的香气,仿佛蕴含着丛林的灵魂一般。
李漓惊讶地看着伊什塔尔的举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伊什塔尔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反应,她微微一笑,然后微微鞠身,做出了一个托尔特克式的礼节。她的动作优雅而自信,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就在李漓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中时,伊什塔尔已经迅速转身,如鬼魅般没入了黑暗的树影之中。她的脚步轻盈而无声,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