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刘羡便乘着马车,到市场上逛了一圈,买了些礼物,再抵达安乐公府。
刚进门时,就看到来福在一旁的门房里蜷缩着烤火,他身着冬装,半闭着眼睛,大概是温暖让他发困。他的手旁还挂着一根木棍,顿时让刘羡记起了早年来福被父亲打断腿的往事。
“来福叔,来福叔!”
刘羡本来想直呼其名,但一看到来福布满了皱纹的脸,就难免生出愧疚。面对这个自自己出生时就已经服侍自己家的老人,刘羡还记得他年轻时的模样,那是一张笑容开朗的脸。但现在,他脸颊的颧骨已经高高突出,眯缝着的细眼睛拖出一条条的鱼尾纹,头发也是斑白点点。故而他说话时,下意识地将称呼加了个叔字。
来福先是一愣,他陡然惊醒来,慌张地往左右张望,目光定格在刘羡的脸上,随后就变得柔和了。他的笑意开始重新汇聚,似乎大河上下的万沟千壑,都在他的脸上堆砌了出来。
“是你啊,我的公子!你回来啦!”
刘羡递给来福一把黄梨木做的拐杖,杖头雕成鹤形,还镶了一块猫眼大小的翡翠,道:“来福叔,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您试一试。”
“噫!这太名贵了,我怎么受得起!”
“怎么受不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好多次我闯祸,都是您护着我。”
推让了片刻后,来福还是被迫收下了,他掂量着拐杖的重量,笑呵呵地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公子都已经是名震京师的大人物了,连我都跟着沾光呢!”
是啊,刘羡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再过两个月,又是一年生辰。时光快得令刘羡自己都感到愕然,若在往常,他大概会哀悼自己的作为还有所不够,但在老人们面前,他更多感受到的,是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他当然不止给来福带了礼物,其余的家仆都有:朱浮平日驾马颠簸,刘羡便买了条柔软的狐皮毯子;王七口淡好饮酒,刘羡就赠送了两盏夜光杯;阿春由于毁容不敢见人,刘羡于是准备了一面紫丝织成的面纱……
还有府内的其余族人,叔伯婶姨,兄弟姊妹,也多多少少都赠予了一些。就连父亲刘恂,刘羡也罕见地给他买了一副名贵棋子,劝刘恂平日好好修身养性。
一时间,阖府上下可谓其乐融融,晚上用膳时,也是人人笑容满面,就连一向与儿子沉默不语的安乐公,此时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等到了晚上,刘羡在房内逗弄两岁的女儿。灵佑倒是不怕生,在刘羡的怀抱里,嗬嗬就笑了起来,笑容甜得像掺了蜜的糖水,人看了后,什么忧愁和烦恼都忘记了。
阿萝在一旁给女儿编织衣物,笑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来府内拜访的客人很多,还有一些人,是专门找灵佑提亲的,我都给推脱了。”
刘羡奇道:“孩子还这么小,就有人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