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羡將风帽脱下,转而用黄色头巾缠了髮髻,然后戴上漆成黑色的铁兜鍪。为了便於將士们辨识,他换上漆成黑色的铁甲后,又在胳膊上绑了块红布,腰带上则悬了两把剑,一把是常胜剑,一把是章武剑。
松滋营中,有数百人是孟观亲自训练的甲骑具装,余下的人,则是这些年招募的精锐,每人配有两匹从马。他们环绕在刘羡身边,伴隨著一声惊心动魄的长號声,终於拨马出阵。
一拨一拨的骑士冲向南峰的北军,他们每一拨仅有数十骑,由於没打算正面强冲,所以开始跑得並不快,而是在山林中寻找一条开阔且不算陡峭的山路,不断地向上攀升。虽然地面起伏不平,更有坑坑洼洼的地方需要闪避,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依旧保持著严整的队形,始终在一条线上。
北军左翼的最前部乃是冠军將军牵秀,他看有骑军朝自己衝上来,还打著传闻中的八字安乐旗,不禁大喜道:“是刘羡杀过来了他这重骑上山,是自寻死路啊!”
他隨即令將士们前列聚阵持槊,將士们密集地挤靠在一起,前后数排都把长槊向前伸出。寒光闪闪的槊尖一层层地举起,就像地理长出了铁製的荆棘,槊尖的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慄。可奇怪的是,最前面的禁军甲骑好似没看见一般,连勒马的动作都没有,而是將手中长槊托举,忽然向前猛然一掷,数十道长戟如铁幕般飞扎过来,噼噼啪啪的数声,顿时將敌阵打开一个骇人的缺口。
后方那些持弓的北军箭士们看呆了,等到甲骑们又向前衝锋十数步,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放箭。可飞来的箭雨在重骑面前上下穿梭,打在鎧甲上,仅仅是一个小凹痕,根本无法阻止对方前进的脚步。重骑们顺著刚刚砸出的缺口向上生凿,然后拔出刚刚扔出的长槊,重新用虎口与胳膊夹紧,他们的锥形阵型好似割草般从士兵中穿梭过去,速度虽然不快,可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
牵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来想亲自带队上前廝杀,可见到对方那种坚决却又无法阻挡的声势,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惧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停在阵线之中,目送他们上山远去了。
“这是什么样的军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当这个疑问在他们心中縈绕时,后方的刘琨所部骑军又跟了上来,他们顺著松滋营凿开的道路,进一步向前撕裂。有人看见了牵秀所部的军旗,上面写著勇冠三军四字,心想夺旗也是立功,便乾脆脱离大队伍,突然朝牵秀所在奔来。
那人飞快地抽箭搭弓,朝握旗的甲士抬手一射,同时夹马向前衝去。当挥旗人应弦倒地之时,他已策马赶到,乾脆將手中的长弓扔掉,一把夺过旗杆,右手调转马头,拖著旗子。往外扬长而去。
由于禁军的动作太快,而前面又有骑士不断地靠近衝杀,场面非常混乱紧张,以至於牵秀所率领的冠军营,面对整个夺旗过程,竟然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抗爭。牵秀良久才反应过来,大为懊恼地高呼道:“为人夺旗!这是何等的耻辱!杀啊!若不能夺还,我等唯有以死雪耻!”
而对於骑军进行中的这一小小插曲,刘羡无心关注,他率军不断地向上攀升,眼中只有南峰的顶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