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淡淡扫过两人:“你们的家眷,都安置妥当了”
阿不格玛率先说道,声音软得像:“回大都护,托您的福,妾身家眷们都在城外住着,入了垦荒团第十八万户,衣食无忧。”
“过些时日,会随着大军返回金州。”
她说话时,薄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妾身在这儿,谢过大都护不杀之恩。”
蒲察玉也跟着开口,声音带着点异域口音的妖媚,但语气却略带紧张恐惧:“妾……妾身也是。”
她的指尖绞着纱衣下摆,指节泛白,显然还没从家破人亡的惊惧中缓过神。
苏毗捺罗投降的太晚,李骁不认,苏毗家自然也就没有好果子吃。
但好在蒲察家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财产田地之类的全部充公,家人也被贬斥为普通的百姓,迁移去北疆生活。
可相比于城中其他的贵族、官员们的下场,蒲察家已经好了太多。
这其中,自然要归功于蒲察玉的勤劳能干。
李骁呷了口冷茶,目光落在两人紧绷的脊背:“你们既是降妇,就该守降妇的本分。”
“今后安分留在府中,若有异动——”
话未说完,阿不格玛已“噗通”跪倒在地,薄纱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妾身不敢!”
“妾身定会尽心伺候大都护,绝无二心!”
蒲察玉也跟着跪下。
烛火突然摇曳,将李骁的影子压在两女身上,他看着地上瑟缩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夜半时分,房间中的动静慢慢消失。
四名亲卫将两床羊皮被褥包裹的肉虫抬了出来。
还是老规矩,李骁从来不与那些不知底细只是深浅的女人过夜。
而就在刚刚走出房门,被凉风一吹,蒲察玉浑浊如浆糊的大脑慢慢恢复了清晰,却是发现自己被两名亲兵抬了出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并没有慌张。
但就在她不经意间撇向一旁的时候,却顿时如遭雷击。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前,赤裸着肩膀,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身上被缚着枷锁,正艰难的跪在院子里面,面露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正是凉州刺史苏毗捺罗。
他竟然还活着
蒲察玉顿时被羞得无地自容。
……
随后的几日,李骁加紧安排甘肃事宜。
并且下达命令,将苏毗捺罗等一干主犯斩首示众,家中女眷充军,男丁贬斥为奴,送往虎狼谷修建虎狼关。
与此同时,迁徙的人潮已持续了一月有余,每日天刚蒙蒙亮,凉州城外便响起震天的脚步声。
数以万计的百姓如无数条灰黑色的长蛇,在黄土道上蜿蜒向西北蠕动。
老人的咳嗽声、孩童的哭闹声、车轮碾过碎石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却被每隔三里便出现的北疆骑兵牢牢管束着。
骑士们手持长枪弓箭,震慑前后,马蹄踏过之处,连躁动的牲畜都乖乖收了声。
而那些库里新军的步兵们,已经算是半个北疆军了,其中很多人都已经接到了兵曹司的命令,成为了真正的北疆军士兵,甚至是军户。
所以在这迁徙的过程之中,他们也同样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最后这二十多万百姓的迁徙,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分批次出发的他们虽绵延百里,却从未出现过大规模踩踏或逃亡。
这日卯时,武威西门外的土坡上,李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单衣,骑在通体乌黑的战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