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河西之战,咱们高昌军死了多少弟兄抚恤到现在没影,多少寡妇带着孩子活不下去,被逼得改嫁,甚至还有嫁给新来的汉人的……”
说到这里,几个年轻士兵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们辛辛苦苦帮北疆人打仗,弟兄们死了连句交代都没有。
那些北疆人却占了他们的房子、耕了他们的田,甚至睡了他们的婆娘、打着他们的娃。
这口气,谁能咽得下
负责柳条堡的将领正站在哨塔下,听到这些话,眉头拧成了疙瘩,厉声呵斥:“都给我闭嘴,乱嚼什么舌根!”
如今的高昌还得仰仗北疆鼻息过活,这些抱怨要是被北疆人听了去,恐怕整个柳条堡都得遭殃。
年轻的士兵却不服气,梗着脖子道:“将军,就咱们这几个人说说,北疆人哪能知道”
“那也不行!”将领轻哼一声。
他心里清楚,契俾多刚刚亲政,北疆恐怕正盯着高昌,巴不得找点由头生事。
这个时候,半点把柄都不能给北疆人抓住。
随后又望着北方的大地,眼神复杂。
那里是北疆的方向,也是高昌不得不低头的存在。
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却生出一丝期望。
但愿契俾多能有通天本事,带领高昌重新走向辉煌,让他们这些当兵的不用再受这窝囊气。
尤其是那些战死士兵的婆娘,为了生计不得不改嫁给汉人。
任谁想起都会心里不舒服,将领也是一样。
看着北面的山峦,冲着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暗暗想道:
“娘的,总有一天,老子定要打到金州,也得尝尝北疆娘们是什么滋味。”
可就在这个时候,将领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隐隐的震动,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远方奔来。
“怎么回事”一个士兵猛地站起来,疑惑地四处张望。
震动越来越明显,夯土地面仿佛在微微颤抖,连寨墙顶上的尘土都簌簌往下掉。
将领脸色一变,猛地爬上哨塔,手搭草棚望向北方。
因为南疆较北疆气候更温暖一些,初春的气息更加明显。
柳条堡附近的冰雪已经化开,露出了黄沙般的底色。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道遮天蔽日的黄尘,那尘烟移动的速度极快,隐隐还能听到沉闷的马蹄声,像闷雷一样滚过大地。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是……是骑兵!”
寨墙下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站起身,望着北方那道越来越近的黄尘,刚才的抱怨和不满瞬间被恐惧取代。
“那是……北疆的日月战旗”
有人指着尘烟中隐约闪现的旗帜,声音里带着颤抖。
那旗帜在黄尘中忽隐忽现,赤红的底色上绣着日月图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北疆军第二镇的战旗。
更令人心悸的是,尘烟中露出的北疆骑兵,也泛着刺目的赤色,仿佛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凶神。
将领的心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北疆的铁骑,终究还是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