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昌城见过北疆铁骑踏破城门的威势,那铺天盖地的冲锋比惊雷还可怖,眼前这些汪古部骑兵虽悍勇,终究差了截火候。
可惜他终究是个商人,对付金国官员能靠银子,面对这些马背上的游牧士兵,还是力有未逮。
只能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六。
老六却依旧稳如泰山。
他抬手按住范忠信的肩膀,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面青狼旗,这是不久前,胡立派人送来的克烈部信物。
旗面在风里一展,青灰色的狼头狰狞毕露。
他冲着汪古部骑兵挥了挥旗帜,又让随行的翻译高声喊话。
“汪古部的勇士们,我们不是敌人,是克烈部王罕派来送粮食的,和你们是一家人。”
听到这些粮食是要送往克烈部的,汪古部骑兵闻言,脸上的凶悍顿时敛了几分。
一个个勒住马缰,神色凝重起来。
汪古部虽然与金国亲近,但克烈部可是草原上的霸主,若非万不得已,汪古部也不敢招惹。
更何况在前不久,克烈部联手扎木合,在合兰真沙陀把铁木真打得落荒而逃。
俨然一副要统一漠北的势头,谁看了不怵
为首的骑兵嘀咕了几句,挥了挥手,队伍便向两侧退开,让出了通路。
范忠信松了口气,却没立刻催马前行。
他深知商路得靠细水长流地维系,而且这些汪古部的人,以后也可能是他的重要客户。
当即让人卸下两石粮食,笑着对汪古部骑兵比划:“一点心意,给弟兄们填填肚子。”
为首的骑兵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对其表示感谢。
范忠信摆摆手,指挥车队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一路上,老六将克烈部的青狼旗挂在了车头上,沿途遇见的零散的部落骑兵,没有再敢上前拦截的。
直到两天后,车队在一片荒野中行走的时候,前方山丘后方忽然出现了大队的骑兵。
乌压压的向着车队紧逼而来。
范忠信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老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这是克烈部的兵马。”
不久后,克烈部南部边界的营地外,桑昆指尖捻着高粱粒,连声道:“好!好!有了这些粮食,看看还有谁愿意跟着铁木再继续挨饿。”
随后,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胡立,笑声里带着快意:“还是你们北疆懂草原人的心思,这些粮食可比那些亮晶晶的石头实在多了。”
胡立拱手笑道:“殿下满意就好,大都护说了,只要克烈部需要,河西商行还会送更多的粮食过来。”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营地角落那些被绳索串着的女俘,“只是不知殿下准备何时交割那些女奴河西商行的车队已在北边山谷候着了。”
桑昆“嗯”了一声,挥挥手招来亲卫:“去把那些乞颜部的女人都带过来,让北疆的人清点。”
他看着亲卫领命而去,对胡立道:“这些女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换你们的粮食,划算。”
胡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而另一边,河西商行的车队也与范忠信的商队在营地外完成了交接。
河西商行的管事指挥着伙计,将一袋袋皮毛、捆捆药材搬下车,这些不利于运输的东西,都是他们从克烈部收购来的。
只有那些体积小,便于运输,却又值钱的东西,是专门从北疆运来。
琉璃、火折子、皂块、胭脂等等,都是北疆特有的商品。
“范掌柜,咱们虽然是第一次做生意,但请相信河西商行的信誉绝对有保证。”
“这些东西的价值,定然对得起你运来的粮食。”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乃是负责漠北草原生意的河西商行管事。
又指着货物笑道:“尤其是这胭脂,用河西走廊上好的红做的,在中原怕是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