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李骁提笔给张兴华写回信。
先肯定了他这一年的功绩,说“民生安定,军资丰足,卿之功也”,让他再接再厉。
今年北疆各地的粮食勉强自足,甘肃粮食可留作日后攻略夏国之用。
接着话锋一转,说宋国使团也不必往北疆来,他会派人去武威谈判。
“既要结盟,总得让宋人拿出些诚意。”
“我北疆的虎威可不是随便让宋国借的。”
不久后,李骁选定了去谈判的人。
鸿胪司参军胡立还在草原,所以选定了新任法曹司参军索瑞。
他是土生土长在大漠的汉人,很久以前便跟随在李骁身边征战,凭借着战功步步高升。
既懂军务又通民政,建立大都护府的时候,选择了退出现役,担任了法曹司的副参军。
去年,顾自忠担任西州巡抚,他便顺势成为了法曹司参军,是个难缠的人物。
临行前,李骁在书房里单独召见他,指着墙上的地图说:“你记住,咱们虽然都是汉人,但与那群软骨头的宋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死不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丢了咱们北疆的脸面和利益。”
“粮食、丝绸、茶叶,咱们都要。”
“至于联手伐金,含糊着应下来就行,具体什么时候出兵,得看咱们的意思。”
“先让他们去和金国打吧。”
“等金国的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就是咱们北疆南下的时刻。”
索瑞拱手领命,次日便带着亲卫踏上了前往武威的路。
……
同一时间的漠北,天寒地冻,比起北疆的风雪丝毫不见逊色。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乎所有牧民都藏进帐篷里猫冬,唯有一支军队正在风雪中独行。
他们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破旧羊皮,骑着战马艰难跋涉,呼出的白气瞬间便被寒风撕碎。
为首之人,正是铁木真。
他的脸上布满冻疮,手掌皲裂得像是老树皮。
唯有一双眼眸,亮得像饥饿的恶狼,死死盯着远方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
“铁木真首领,今天又有十个弟兄被冻死了。”木华黎骑着战马追赶上铁木真说道。
“这样下去,我们根本走不到折折运都山。”
冬天行军,简直是一场非人的酷刑。
原本铁木真麾下还有两千骑兵,可这一路走来,已经被冻死了一两百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再加上连日的艰苦跋涉与食不果腹,即便是素来对铁木真盲目崇拜的乞颜部嫡系士兵,也开始怨声载道,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动摇。
这一切,都被铁木真看在眼里,但是他的心肠始终坚如磐石。
他清楚,若想打败克烈部这等庞然大物,就必须要牺牲很多士兵的性命。
于是他目光坚定地看向木华黎,沉声说道:“木华黎,若是我们此刻回头,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只有不断前进,才能向死而生,你要相信,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木华黎的军事天赋不输铁木真,甚至在在指挥作战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可他终究年轻,对人性的把握与权术的运用,远远比不上铁木真这般老辣。
“可是我们忍着寒风大雪,连裹腹的粮食都没有,我担心继续走下去,勇士们真的撑不住了。”
他望着周围士兵们麻木的脸,声音里满是担忧。
炸营,对于任何一支军队都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是他们这支早已步入绝境的残军。
“我们虽然没有了粮食,没有了牛羊,但是我们还有战马。”铁木真的声音冷硬如铁。
下一秒,他猛地拔出弯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身下战马的脖子。
“吁吁吁吁”
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惊得周围的乞颜部士兵纷纷侧目。
他们震惊地看着自家首领的动作,眼睁睁看着他亲手杀死自己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