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要是畏战不前,等待他的便是军法严惩,家人也会被邻里的唾沫星子淹没。
至于临阵退缩就更严重了,砍头没商量,家人更会被贬斥为奴。
更何况,北疆军的将领向来带头冲杀。
军法规定,将领战死而士兵存活者需负连带责任,这便逼着所有人同生共死。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上下一心、人人向前的死战精神。
不过一刻钟,大虎已带人攻破山头,砍杀了大半乞颜残兵。
木华黎与哲别带着剩下的人翻过山梁继续逃窜。
“杀,不可放过一人!”卫轩同样是浑身鲜血,厉声喝道。
两部万户大军当即分作两路追击,宛若两支铁钳般死死咬合住乞颜部残军。
战马奔跑时,是走不了直线的,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左右偏移。
每一次偏移都会与两侧的追兵拉近些许距离。
正因如此,追击敌军时呈钳形包夹才是最优战术。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冲在前面的北疆军弯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去,乞颜部士兵纷纷惨叫着坠马。
“放箭反击!”木华黎嘶吼着下令。
佯败战术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用箭矢去点射后面追击的敌人。
可面对北疆军却全然失效。
只因为北疆军的弓箭射程更远,箭矢更加锋利,甲胄更加坚固。
乞颜人的箭要么射不到,要么射中了也难破甲。
可北疆军的箭只要沾身,便是非死即伤。
哲别反身射出一箭,精准洞穿了一匹战马的脖颈,骑兵应声摔落。
他又射出另一箭,满脸愤懑:“该死的,这些北疆人简直太难缠了,我们根本杀不死他们。”
他可是草原上最优秀的弓箭手,却也只能通过射杀北疆军的战马来对其造成伤害。
更别提其他普通士兵了,完全就是北疆军的活靶子。
眼见北疆军越来越近,己方的士兵却越来越多的人跌落下马。
木华黎神色凝重,沉声喝道:“前面就是纳剌秃山,我们向南走。”
残兵刚向南逃窜,追到此处的大虎与卫轩却发现,随军的猎犬竟全都冲着北方狂吠不止。
“铁木真在北边。”卫轩眼神一凛。
北疆军的探子已经利用草原败兵的身份,混入了铁木真军中,暗中洒下特殊香料供猎犬追踪。
即便乞颜人刻意清理了痕迹,地面看不到新鲜马蹄印,却瞒不过猎犬的鼻子。
“哼,想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大虎啐了一口:“雕虫小技。”
二人当即命令麾下一个千户继续追杀木华黎残部,自己则亲率主力转向北方,朝着铁木真的方向猛追而去。
马蹄声如雷贯耳,卷起漫天烟尘,仿佛要将这片草原都踏碎。
“嗷呜——”
月色如霜,洒满了不儿罕山的深处。
四周的山林里,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接连响起,时而凄厉,时而低沉,更添了几分阴森与肃杀。
铁木真半跪在冰冷的草地上,沾满泥污的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刀柄,望向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声音沙哑却带着近乎卑微的虔诚说道:“无所不能的长生天。”
“您曾见证我统一草原的雄心,也曾护佑我跨越无数险滩。”
“今日,我铁木真向您弯下了膝盖,这不是屈服,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对父亲的祈求。”
他的衣袍早已被洪水浸泡得湿透,裸露的皮肤上也满是伤口与淤青,昔日草原雄鹰的锐气被疲惫与狼狈取代。
“请赐予我挣脱困局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