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太过急切,对方刚一入殿就打了个滑溜,稳住身形后,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大同府急报!”他额头死死抵在金砖上,声音带着颤意:“大同府浑源县突发异状,其辖内落霞村......地表骤烫如炙,正午麦粒撒于地,半刻即焦;井水热至烫手,饮之灼喉;草木三日尽枯,根系成灰......”
天子面色骤沉,百官倒吸一口凉气,议论声怦然炸开。
“这哪里是异状!分明是地脉发了怒!”有人语气笃定道:“去年东部大水,今年北部地脉发怒......陛下,此事定是天示儆戒,需祭天告祖,方可平息天地之怒啊!”
此话一出,竟引起不少官员附和。
沈筝闻言暗中皱眉。
余时章退过来,低声问她:“你是如何认为的?”
思忖后,她低头道:“有用信息太少,暂且不知。但这些人......为何非要将天灾,同天地之怒扯上干系?”
她真是想不明白。
国家生了灾祸,他们非但不思索该如何应对、救灾,反而想着赶紧摆个祭台子,通过祭祀,让天地平息怒火?
简直莫名其妙极了。
这种人也配为官?
“想不明白?”
看着那几个大呼“祭祀”的官员,余时章嘲讽一笑:“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正当沈筝不明所以之际,宗正寺卿边元礼站了出来。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沈筝,声音虽不高,但足矣让殿内众人听清——
“陛下,这两年来,天灾确实频繁。前有昌南、兴宁府险情,今有浑源地炙......古籍有言,‘阴阳失衡则灾异生’,老臣以为,此话......怕是有几份道理。还请陛下下旨,命礼部拟祭祀大礼,安抚天地,稳定民心!”
话音落下后,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不少官员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在沈筝身上。
边元礼这番话,看似在请求天子下旨祭祀,实则暗指沈筝以女子之身入仕,坏了“上天定下的规矩”,使大周“阴阳失衡,灾祸频生。”
在他口中,女人再有本事,也依旧不配当官。
而屡立大功的沈筝,更是妥妥的“灾星”一枚。
“边大人此言差矣!”
岳震川黑着一张脸,出言反驳:“天灾自有天时地利之因,岂能如此牵强附会?陛下,依老臣所见,朝廷应即刻派人前往浑源,安抚百姓,查明地炙之因!”
“牵强附会?”边元礼冷笑一声,目光更加直白地看向沈筝:“若非阴阳失衡,浑源地炙之事,为何恰于今日传入殿中?祭祀既是安抚上天,也是稳定民心,难道有错?”
他句句不提沈筝,字字指责沈筝。
眼见季本昌就要冲过去与他对骂,沈筝笑着开口:“这位大人,下官认为,稳定民心靠的是救灾,而非装神弄鬼。”
季本昌止住脚步,甩袖附和:“就是!浑源百姓正流离失所,你不想着怎么救人,倒先给沈大人泼脏水,甚不是个东西!”
边元礼腮帮一鼓,自知骂不过他,直接转头跪了下去。
“陛下,古籍明载‘天人感应’!老臣恳请陛下下旨,祭祖告天,平息天地之怒!”
话音落下,又有几人跟着跪下。
“恳请陛下下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