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啊,怕啊,无奈啊……”
刘协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朕本是无能之君,无力总领朝堂政务。在位数年,天下大乱。魏王年轻有为,功勋卓绝,堪承我大汉正统。朕……朕愿将帝位禅让于魏王。他日退位,朕便悬壶济世,为百姓疗疾祛痛足矣。”
华歆神色也显出些许激动:“陛下此言当真?”
“当真,当真!”
华歆即刻将此言告知曹丕。
曹丕也颇为震惊,他想到自己加封魏王被其相阻三次,未曾想,竟欲主动让位于自己?
可问题是,现在是时候吗?
虽说,许都向汉之官都被杀得所剩无几,其余官员皆受嘉奖,但冥冥中,还是感觉有参与向汉之力,在蠢蠢欲动。
若于此时当皇帝……
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点。
但同时,曹丕亦满心激动。
毕竟是九五之尊,谁能不为之心动?
前番,曹丕最担心的就是刘协的阻力,却未曾想,刘协竟然失去了坚守之心。
这对曹丕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他授意华歆,与自己最信任的两个谋士说,问问他们的看法。
司马懿闻言,眉头紧蹙,旋即进言:“王上新登魏王宝位,诸事未稳,此时绝非登临帝位的最佳时机,还望审慎图之。”
曹丕未多言,又问彭羕,彭羕则闻言大喜。
“陛下,此千载难逢之机也!”
“何谓千载难逢?”
“今汉室旧臣已尽除,朝中众僚,多心向魏王。王上本可径直登临大位,何必迟疑?
臣所忧者,原是怕陛下不肯俯从,徒生波折。如今陛下既已亲口言明禅位之意,王上反倒推辞不受,这却是为何?”
曹丕心下激动,却犹按捺情绪:“孤心忧诸事未稳,不得朝臣信服啊!”
“王上啊!”
彭羕高举双手,躬身一拜:“何谓诸事未稳?在臣看来,此时若不取,则难有他机也!”
曹丕亦谦谨回拜:“愿闻赐教?”
彭羕正色言道:“王上若迟疑不决,待时日迁延,必有心念汉室之臣,固守旧制,再度心向汉室。届时恐将效仿金祎、韦晃之举,与王上为敌。
前日方斩救火汉臣,朝中阻力已是最小,正乃夺取帝位的绝佳时机。若不趁此时机革汉鼎新,日后人心一旦复向汉室,再图此事,便愈发艰难了啊!”
“这……”
曹丕也不免心动,但还是谨慎道:“可如今孙刘尚在榻侧,孤既称帝,如何能够安睡?”
彭羕潇洒一笑:“孙、刘虽为劲敌,然王上无需过虑。如今天下甲士,我朝仍占六成之数。只需严守边防,暗中结好孙氏许以重利,以刺刘备之腹心之地,必能高枕无忧。待寻得良机,遣三位宗室大将同时南下,届时定可荡平六合,一统江山。”
坦率而言,曹丕是真的动心了。
但顾忌司马懿的忠告:“可仲达言,非此时机也!”
彭羕拍拍胸脯:“待我相劝,定能说服于他。”
“有劳先生。”
司马懿听到彭羕的一番言辞后,沉思良久,最后说道:“魏王代汉亦无不可,司马懿愿为魏王效犬马之劳。”
司马懿既已颔首,曹丕心中自是狂喜难抑。
只是他哪里知晓,此刻的司马懿,对他已生出几分失望之意。
先前那般言语,并非不想助他篡汉。
实则是觉得此时行事确有不妥。
因为此时的刘协情绪未稳,是个无法预料的变数。
若换做他司马懿,肯定会忍住这一时半刻。
他之所以后面并未阻拦,是因为他看出了曹丕迫切的心,不想奋力而阻,致迁怒于己,引火烧身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