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凑近荀彧,摇摇头。
他泪水遍布满脸,却带着丝不屈的笑意。
“但他们永远不会说,吾辈之子孙刘协,是汉家儿女的楷模,更是诸代皇帝的骄傲!”
最后那两个字,是刘协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荀彧心中虽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却仍忍不住带着几分无奈与忧色追问。
“叫诸儿来……”
“是!”
黄门刘廙退下,不多时,复带四位皇子入书房。
刘协对其说道:
“孩儿们,许都要变天了,这里不是安生之地。一会你们跟着荀令君走,他自会保你们身安!”
“那父皇你呢……”
刘协笑了笑,拉过年纪最长的刘熙。
脱下他的锦袍,露出的是白色的孝衣。
此孝乃为伏寿所戴,因大典将至,皇都不宜露白,故而穿在锦袍之内。
材料亦是皇宫特有的布料。
刘协取过细针,刺破指尖,用力一挤,顿有殷红鲜血沁出。
他俯身于儿子的衣背之上,以血为墨疾书。
他不敢咬破或割破手指:那伤痕会惹曹丕生疑,紧要之时,半点破绽也容不得。
待书写完毕,左右顾盼,玉玺早已不在掌中。
他便将整只手掌浸入墨汁,重重按在血书末端,竟以掌印权代国玺。
荀彧垂首细看衣上血字,只觉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刹那间泪水已漫过衣襟……
“文若,朕信你,大汉的江山,就拜托你们了!”
“陛下!”
二人知陛下心意已决,无力苦劝,唯有伏地痛哭。
而后,带其四子离去。
刘协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归至寝卧,却陡然一惊,发现新皇后曹节正于门口等候。
见此,刘协未免有些心虚:“这么晚了,皇后还不睡?”
“陛下,方才叫皇子为何?”
“没什么,告诫他们明日勿生事端。”
“现在他们何处?”
“归寝入眠了。”
而后,告知黄门退下,独自进入寝卧。
曹节亦随之进入。
“朕累了……”
宫女照顾刘协简单洗漱,而后上床。
曹节亦躺在床边,未说一言。
翌日,宫中未有任何异动,就好像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很早,就有宦官检查刘协周身,又照顾刘协换好了礼服。
他们都是曹丕的人。
因皇帝顺承无逆,亦未多作刁难。
然此时节,负责护送刘协的黄门郎夏侯尚忽觉哪里不对,遂问黄门守卫:
“诸皇子今在何处?”
黄门坦言:“未见之。”
夏侯尚神色一凛:“大典之时,不可有任何差池,速寻诸皇子!”
闻此言,刘协心中一凛,他生怕时间紧迫,荀彧未能脱离许都。
可就在此时,曹节上前一步,朗声道:“不必寻了。恐生事端,诸皇子已暂禁于我书房之中,待大事礼毕,方可释归府邸。”
见皇后如此言,夏侯尚自不便再查,遂放下心来。
刘协看向曹节,心中却不免生出一丝疑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