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成都。
没有帝王之都那般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也无气势巍峨的庙堂楼宇彰显威仪。
刘备登基之初,一心念着民生与军务,凡事都以从速从简为要,未敢行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举。
可即便如此,作为新朝都城的成都府,终究还是添了几分新气象。
街巷之间的旧舍经了修缮,褪去了往日的斑驳;
往来的官驿与公署略作整饬,平添了几分规整肃穆;
就连城中府堂的砖石路面,也多了几分平整光洁。
唯独四王府,是刘备特意花巨资新建。
以供孝烈皇帝刘协所遗的四位皇子栖身安养,承续香火。
比起昔日作为州治时的旧遭模样,如今的成都虽无奢华铺张,却在低调的修整中悄然焕彩,处处透着几分新朝初立的生机与庄重。
刘璋昔日观舞的大厅,已被改造成朝会之所。
御座在后,几案在前。
刘备穿着玄色十二章纹的帝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此。
顾盼之际,帝王之势尽显。
他望着阶下肃立的文武,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阿斗所言,自己于延康元年称帝,比今世晚了整整八年。
……看来,我刘玄德素来以识人之名自诩,实则大谬。
前世早年,必是我太过刚愎自用,误了孔明的绝世大才,使其不能尽显其能,否则安能中道崩殂?
今生断不可如此……
可朝中无既孔明之身影,又不见云长翼德子龙士元元直他们,难免有些怅怀和惶惑。
所幸在他们只是各有要务,并非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今生再不负中兴汉室的初心与众人的期许。
想到此,刘备清了清喉咙,以极具磁性的低音缓缓开口:
“诸位卿家,今日成都殿上,非为旧岁州府之议事,而是我大汉新朝肇建之始。自高祖龙兴沛丰,定鼎天下,四百年来,宗庙香火绵延,黎民与汉室庇护得以生息。”
说到此,他神情稍顿,语气渐沉:
“然近年国祚倾颓,董卓乱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有曹丕篡汉自立,致我孝烈皇帝以身殉国,天下忠义之士无不痛心疾首!
朕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自涿郡起兵,三十余年辗转南北,无非为‘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一句誓言。
昔日颠沛流离,屡遭困厄,幸得诸多宗室与义士相助。
前有刘琦公子数度相救,再有景升公以荆相托。
蜀中之地,刘季玉舍生取义,破嫁祸毒计,护我汉祚未绝。
许都皇宫,陛下以血明志,托四皇子,下血衣诏,命我承续皇脉,兴复汉室,清讨国贼,勿负社稷苍生之望。
而后,殉国于玄黄台上,以残躯立汉节,以热血祭山河,终不负列祖列宗之遗训。
还有诸位卿家不离不弃。
若无众人之力,真岂能于今日祭告天地,承继大统?”
言罢,刘备目光恳切,微微欠身:“朕便在此谢过诸位!”
众臣一起拱手:“陛下承天应命,臣等敢不效犬马之劳!”
刘备颔首道:“今国号仍为‘汉’,年号‘章武’,便是要昭告天下:汉室未绝,正统犹在!朕登此位,非为一己之尊荣,实乃承天命、顺民心,担起中兴汉室之重任。往后国策,孤有三愿与诸位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