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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天生就对人情世故非常敏感,能随意将自己伪装成任何模样。
上一秒,他可能还满目狰狞地威胁着人,下一秒,为了想得到的东西,他完全能下跪磕头。
斑马就是这样一种人。
在部落生活的时候,他还很懵懂——那里并没有适宜他成长的土壤。
这种“变脸”绝技,是斑马来到岛屿后慢慢学会的。
起初他只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免挨鞭子,被陈舟特别关注也仅仅是因为他运气好,比其他人知晓更多情报。
不过渐渐的,从这种所谓的“有眼力见”“懂事”中真正牟取到利益后,斑马就愈发喜欢这种与人沟通的学问了。
他之所以那么热衷于学习汉语,除了一口流利标准的汉语能拉近与首领和两位管理者的距离外,还因为汉语比部落语言完善得多。
许多部落语言无法表达的意思,都能用汉语完美地描述出来。
靠着有意的讨好,机灵的行事风格,斑马迅速从七名土著中脱颖而出,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成为岛上第三名管理者,实际上他已经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和人脉为自己分配更轻松的工作了,星期六和星期日也未对他的行为提出过意见。
这使斑马一直心安理得地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直至今夜。
当手拿红糖的库鲁坐在房间里时,他都未意识到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刨根问底儿,想寻求一个答案,除了好奇心作祟,更多还是希望知道红糖到底是怎么获得的——
这种好东西他不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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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地注视着库鲁,见他即将说出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斑马恨不得把耳朵都竖起来。
但当库鲁真的将星期六说过的话复述出来,斑马却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凉。
那凉意从脚底窜出来,顺着脊背爬上天灵盖,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惶恐中。
颓然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斑马怔怔地注视着五子棋盘,再也没说话。
库鲁见他陷入了沉默,也没喝水,径直走到了另一名搅糖的土著身前,将红糖放到了他旁边,转过身自顾自地离开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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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际关系不敏感的土著很难感受到这普普通通一件事背后潜藏着怎样的危机。
斑马却能感觉到。
在库鲁磕磕巴巴的复述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把磨得锃亮的屠刀正跃跃欲试,准备砍向他的脖颈。
那股凉意彻底浇醒了他,使他意识到——
自己只是有可能成为管理者,但他现在终究还没有成为管理者,有些事不是他能随意安排的,有些事也不是他们内部的小秘密。
岛上只有这么几个人,没什么瞒得住老师和星期日。
令他庆幸的是,幸好他平时跟其他人关系都处的不错,学习态度好,木工活还受过首领的夸奖,又经常送星期六和星期日礼物。
这些抱有目的的行为虽然功利,却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形之中为他制造了一块“免死金牌”。
若非如此,他得到的可能就不是这样温柔的提醒,而是星期日的鞭挞甚至绞刑架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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