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里,他踩着“凌波微步”在刀光里乱窜,嘴里还骂骂咧咧:“姥姥的,耽误小爷找美人,看我不揍得你们亲妈都认不出来!”正打得热闹,远处飘来熟悉的琴声,石飞扬立刻来了精神,天蚕丝缠住朱雀尾巴:“孙子们慢慢玩!小爷找仙女唠嗑去咯!”
狂风卷着黄沙,将乔山染成苍黄。朱雀振翅掠过秃鹫盘旋的山巅时,石飞扬忽然听见一缕琴音,清冽如天山雪水,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怅惘。
这曲调他再熟悉不过——当年在移花宫后园,邀月常于月下抚琴,琴弦震颤间,连琼花都会飘落肩头。“怪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谁在弹《广寒秋》?”他竹棒轻点朱雀脊背,神鸟如流星般朝着琴音来处俯冲。乔山腰际的青石上,红衣少女正垂首抚琴,血色衣袂被风掀起,露出一截如雪的手腕。
琴弦骤断。少女受惊抬头,水眸中倒映着朱雀的赤色羽翼,指尖还凝着未散的琴韵。
石飞扬翻身落地,竹棒在沙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咧嘴笑道:“小娘子这琴弹得稀碎,倒比我家丫鬟挠墙还难听。”
少女咬唇不答,指尖却悄悄抚过琴弦断处。石飞扬这才看清她眉目——眼尾微挑如丹砂点染,唇色却苍白如纸,分明是内伤未愈的模样。他忽然凑近,天蚕丝在掌心凝成细链:“这曲子……是邀月教你的?”
“你怎么知道?”少女猛地抬头,琴弦再度崩断,“你……你是石公子?”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在黄沙上砸出小坑,“她说你会来的,说你总爱耍些小聪明……”
风突然转急,卷起少女鬓边碎发。
石飞扬这才惊觉她怀中抱着的古琴——琴身刻着缠枝莲纹,正是移花宫秘宝“冰弦玉柱”。那年他偷拿此琴当柴火烧,被邀月罚抄《明玉功》百遍,此刻见着,竟生出几分亲切。
“她在哪?”石飞扬竹棒重重顿地,天蚕丝如蛛网般漫过山坡,“快说,是不是那群不长眼的杂碎欺负她了?”少女忽地掩面而泣,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一团跳动的火焰:“半月前,六指琴魔带人围山。她让我躲在山洞里,自己去迎战……”
琴弦震颤,弹出不成调的哀音,“我听见刀剑相击声,还有她的琴声,像冰裂开的声音……后来她浑身是血地回来,怀里抱着这张琴,说抢来给我玩……”
石飞扬瞳孔骤缩,指尖天蚕丝不受控地绞碎身旁巨石。少女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羊脂白玉上染着暗红血迹:“她走时说,要去寻一个叫石飞扬的混世魔王,若见着你,便把这个交你。”
玉佩触手生温,正是当年他在移花宫闯祸后,邀月罚他刻的“改邪归正”佩。彼时他故意刻成“胡作非为”,惹得邀月首次动怒,却在第二日发现玉佩被重新磨平,端端正正刻着原字。
“她还说什么?”石飞扬声音发哑,天蚕丝轻轻卷起少女腕间的伤处,输入真气。
少女忽然握住他手腕,眼中闪过决然:“她说自己是女儿身。”
话音未落,石飞扬如遭雷击,竹棒“当啷”落地。少女惨然一笑,“我不信,以为她嫌弃我出身低微,不肯接纳我的心意……她便解开衣襟,让我看她肩头的朱砂痣……”风在此刻骤然静止。
石飞扬只觉耳畔嗡鸣,眼前浮现出邀月素白的脖颈,以及她总爱别在发间的那支玉簪——那不是男子发冠,而是女子用的“衔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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