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榕榕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他拿混社会时,对待酒肉朋友的态度,对待她。
她看着他受伤的手指和掌心的疤痕,特别认真地对他说:“谭松,别玩了,那样做一点都不酷,而且还容易得病。”
“哈?”他眼角微挑,带着一点天然的痞气。
他没想到,秋榕榕会一本正经地打直球。
病房灯光柔和,她白净的皮肤像拂过月色的瓷盏,一点不染,眼神却带着令他无法回避的坚定。
“向下坠落的自由不是自由,我以前也经历过至暗时刻,但那个时候,我不是通过寻求刺激来让自己忘记,而是告诉自己要好好生活。”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江南水乡的软语调,但神色又格外认真。
“我们这种人啊……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本来就艰难。”她顿了顿,“但要是连自己都放弃,那对不起捡回来的这条命。”
谭松有些别扭。
他想和以前一样用散漫的语气带过,但看着秋榕榕如水般的双眸,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别突然搞得这么认真……”
他眼神闪躲,见秋榕榕看着他不说话,充满挫败感,“啧……算我败给你了,你好好谈你的恋爱吧,别管我,之前的话当我没说。”
“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谭松不看她,“我知道你的好……”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堪……
谭松他手指已经缝合好,裹上纱布,只要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秋榕榕问道:“对了,你那天是怎么进我小区的?”
谭松用那只好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借的沈砚川的车。”
秋榕榕皱眉。
谭松赶紧解释:“你别多想,他不知道我借车干什么。”
此时护士在门口,叫病人家属去医生那里。
“来了。”秋榕榕起身出门,走了出去。
家属这个词,让谭松心念一动。
“秋榕榕……”谭松鬼使神差地在背后喊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
谭松坐在病床的枕头上,穿着皱巴巴的白色病服,脸上戏谑的表情一扫而空,眼神有些空,“你不恨我吗?”
秋榕榕将几缕碎发垂在耳侧,神情平静地抬眼,语调缓慢:“因为哪件事儿?”
谭松自嘲地笑了笑,“每一件。”
秋榕榕想了想。
“如果你说的是三年前的案件,我说过,枪决之后恩怨了结,上辈子的恩怨,和你没关系。
如果你说的是前几天,我希望你能向我道歉,然后,不要再频繁联系我了。”
“你要和我绝交?”谭松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差点碰到已经缝好的手指,轻轻“嘶”了一声,语气有些急切,“你都来救我了,我们刚才相处不也挺好的吗?我以为你不生气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人命关天,送你来医院是因为你的手指急需缝合,陪在这里是因为你家中无人。”
秋榕榕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是绝交,是给彼此一点空间。”
“那你别对我冷淡,我给你道歉。”谭松也知道他沦落至此,身边没几个人真心待他。
他一边堕落着,一边又希望有个人可以将他拉出去,“之前的事,对不起……我是因为我妈,才迫于下策这么对你。”
“我知道你的苦衷……”
护士又在门口催了几句。
“我回来再和你说吧。”秋榕榕先离开病房处理正事。
回来之后。
秋榕榕把医生交代好的术后注意事项全部写在手机备忘录上,发给谭松。
“手术缝合之后,不要喝酒,警署那边你自己去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