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前。
周迟说道:“你那件法袍我收下了,你信上的那些事情,自己去做,因为我今夜救了你,所以那些事情,我就不替你去做了,不过你说的买卖我有小赚,我要是今夜不来,我就是大赚一笔,我来了,我亏了。”
高瓘没好气骂道:“一点脸都不要了?”
周迟懒得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拿出葫芦喝酒,“哎呀,这酒怎么这么好喝?人啊,要是死了,可上哪儿去喝酒啊?听那些百姓说,死了之后,要上奈何桥,有孟婆要灌人喝孟婆汤,那东西可没酒好喝啊。”
听着这家伙这么说话,高瓘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却还是不接话。
周迟放下酒葫芦,问道:“非死不可?”
高瓘张了张口,只是尚未说话,就已经被周迟接过话去,“知道你是大齐藩王,即便是被皇帝猜忌,也要为大齐做事,也知道你不想当这个大齐藩王,痛苦这么些年,所以这一次想要来求死,一死了之嘛,对你来说,就是解脱了,以后不必去想怎么面对皇帝,去面对大齐百姓,也不必去想怎么面对大齐先帝。”
“兴许还有些部下,每日都在为你着想,想着你什么时候干脆反了,去做大齐皇帝,你也可以不用去面对了。”
高瓘没说话,但只是默认,的确如此。
他这一生,被一个高字拴在原地,让他不自由。
周迟看着他,“不说别的,你过去那些日子,为大齐做了多少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也问心无愧,人未必要用一生去不断做同一件事。”
“况且为别人活了几十年,最后只想着一死了之?心里不觉得亏吗?不想再为自己活些年了?”
“再说了,今夜过后,高瓘已经死了,现在你是关堤!”
周迟看着眼前的大齐藩王,蹙起眉头,他之所以能想到那么多,其实还要源于在寒山那边的留字。
那大概就是高瓘一生的写照了。
周迟走入小院,丢下最后一句话,“话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反正还是那句话,法袍我收下了,别的事情我不替你办,你要死,就死去。”
然后他大踏步远去,不再理会高瓘。
而高瓘就站在院门口,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他转身飘入自己那座小院,在雨廊下看着院中的那几张荷叶,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出了一朵荷花。
月光落到荷花上,相得益彰。
高瓘仰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如此人间啊。
……
……
大霁皇帝的浑身伤势还在,但鲜血到底是止住了,踏入宫门之后,这位大霁皇帝接过宫人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忽然止住脚步,看向身侧的刘符,问道:“你知道朕为何最后要放过武平王吗?”
刘符一怔,但很快就开口道:“周迟身后,恐怕有一座大宗门。”
大霁皇帝点了点头,“说对了一些,但还不够,那个年轻剑修,实打实绝对来历不凡,一座大霁,招惹不起,别的不说,他最后喝的酒,是剑仙酿,数量不少,那酒水是叶游仙亲自酿造的,一般人,能有这么多?就算是能有,得花多少钱?所以他身后必然有一座庞大宗门或是一个绝世强者,除此之外,再说说他自己本身,年纪轻轻的万里巅峰,今夜又表现得如此决绝,并非什么外物可以打动的性子,以后成就能低了?这样的人,只能结交,绝不能结仇,一旦结仇,只有死解。”
“至于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瓘今夜一战,就是来求死的,哪怕最后他改变心意不去死,他一身修为没了,要重修,那我大霁的最强敌手也没了,再换句话说,他要想要回到如今的境界,甚至是更上一层楼,那他就不可能再是大齐藩王了。”
大霁皇帝轻声道:“不止是武夫,所有修士心中都有这么一口气,大齐藩王四个字,是他的气,撑着他走到云雾境,如今他不想要这口气了,所以即便是他再一次走到这个境界,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了,就跟那位前辈一样,离国而去,自在逍遥。”
“正是因为如此,最后朕才选择放高瓘一条生路。大齐没了他,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刘符微微点头,“儿臣懂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