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昶君这次也没急着回去,索性就在蒙阴县衙开始听各项政务汇报。
上次在此地处理是崇祯几年,他已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上次他还要面对流寇,缙绅,乡党,鞑子,天灾......县衙的后院里,槐树荫下铺开一张巨幅地图。
夜不收展开卷轴,炭笔勾勒的铁路线如蛛网般从山东青州府向东南延伸。
“禀里长,津浦线已通至徐州,钢轨铺到江阴渡口前三十里。浙赣段勘测完毕,但衢州段需炸穿两处山脊,最快明年霜降前贯通。”
“炸。”
魏昶君指尖划过地图上未干的墨迹。
“告诉工兵营,三个月内必须贯通。”
十年前他穿越时,山东的官道还积着难民踩烂的草鞋,如今铁轨已横跨四省。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那是蒙阴刚投产的国兴钢圈正装车运往登州,每条轮辋都将成为战舰的筋骨。
他低头,指尖在舆图上摩挲。
这些铁轨,便是建设大国的工商业动脉。
莒州至东昌线,每日二十列货运列车吞吐量,其中六列专运沂蒙山区的红薯和土豆。
徐州枢纽有三十六座煤仓沿铁道线排列,像黑色的蜂巢。
与此同时,魏昶君似乎透过舆图,看到了一幕幕恢弘建设画面。
徐州煤仓旁。
矿工王二狗在煤灰里抹了把脸,听见工头开口。
“红袍军的大人们说了,两年后铁轨要通到汉口!”
他攥着刚领的铁路券,突然想起十年前饿死的弟弟,那年郓城大旱,要是早有这铁家伙运粮......“狗子!发什么愣?”
工友踹了他一脚。
“赶紧装车!这车煤要赶在申时送到莒州钢厂!”
夜不收补充道。
“另外,宁波府一些宗族联名请愿,要求增开士子专列。”
魏昶君面无表情,指尖在桌案上敲打。
这些记吃不记打的宗族,这是还想要弄出新的阶层?
“告诉他们,红袍军的火车先运化肥。”
地图角落标注着令人心悸的细节:衢州段有十三处弯道需限速,因当地宗族阻挠改线,称会截断祖坟龙脉。
对此魏昶君不但没有愤怒,眼眸反而愈发深邃。
“要闹,就再迁移一批。”
夜不收点头,旋即继续汇报着新的。
这次是关于港湾建设,魏昶君坐直了身子,老袍子上的丝线随风飘飞。
松江军港的模型被抬上石桌。
檀木雕刻的战舰群中,两艘铁甲舰格外醒目,这是按魏昶君图纸建造的战船,也是里长胞弟亲自建造完成。
“里长,现在港湾建设方面,军港建设的很快,主要在登州府。”
“目前已经完成深水区工程基础建设,但战舰停泊还是个难题,钢铁战船的吃水和以往所有的船只都不一样,现潮位差仅两丈,需每日候潮进出。”
“商港建设倒是很简单,当初松江府的世家没少在海上捞钱,他们原本就有港湾停泊,也有配套的基础设施,咱只需在他们的基础上用水泥等新材料扩建便是......”
这边夜不收在汇报,如果将视线挪动到两处港湾,赫然能看到一副新的建设画面。
登州府军港的浪涛拍打着新浇筑的水泥堤岸。
钢铁战舰年轻船员正对着潮汐表发愁。
“舰长,现下涨潮差仅两丈,咱们的铁甲舰出不去啊。”
“那就把海床挖深三丈。”
舰长踢了踢脚边藤箱,箱盖弹开露出天工院刚刚研发的齿轮吊臂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