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营内的功能区也是泾渭分明,营地被清晰地划分为不同的区块,密集的居住方阵,另一片是巨大的、用栅栏围起来的“仓储区”,里面堆放着同样用油布覆盖得整整齐齐的物资。
还有一片开阔地上搭建的,只有顶部的帐篷区,明显是炊事区,或者是饭堂区域。
克里斯王子制定难民不允许自己烹饪的规定,营地内袅袅升起的炊烟只能在这里出现。
居高临下的帕珀能看到巨大的行军锅架在统一搭建的灶台上,难民们排着长队领取食物,在监工冰冷的注视和手中皮鞭的威慑下,无人敢插队。
“真好啊……”
帕珀羡慕而嫉妒地想着,如果他小时候能住在这样的营地内,那该多好啊。
有吃有喝,能洗澡,还有固定的地方可以居住。
所以,他是真的嫉妒营地内的难民们,甚至还很恶毒的想着……这些米尼西亚人被抢劫、烧了房子,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住进宽敞的帐篷内,可以吃饱饭、喝肉汤,穿上新衣服,能洗热水澡,生病了还有医生照顾。
多好啊。
想到这里,嫉妒的火焰都快把帕珀的心给烧透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他看到了一名祭司的自杀,让他知道了军纪并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帕珀说不定会试着溜进难民营内找点乐子呢。
心里遗憾的帕珀回头凑在望远镜面前,继续观察着自己的戒备区。
突然,他的动作凝固了。
在望远镜视野的最边缘,那片灰蒙蒙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微小的凸起。不是树,移动得太整齐了。
帕珀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视野颤抖着,然后骤然变得清晰。
不是错觉!
一支马队,正从荒野的尽头,如一条黑色的溪流,朝着要塞的方向迤逦而来。
人数不少,至少有二十骑,或许更多。他们的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沉稳而迫近的威压。
帕珀死死盯着,试图辨认细节。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孔,但那些马匹的轮廓矫健,骑手的姿态挺拔……绝不是逃难的流民,更不是商队,他们身上没有商队那种琐碎的行囊和散漫的气息。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帕珀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远比这深秋的寒风更刺骨。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雷泰利亚人!
只有雷泰利亚的骑兵才会在这种地形以这样的队形行进,那独特的、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在望远镜拉近的视野里隐约可辨,他们胸甲或者头盔在稀薄阳光下偶尔闪过的冷硬反光,如同死神的镰刀上掠过的一丝寒芒。
冬天和战争的气息……监工尖利的哨声还在塔下回荡,但此刻在帕珀耳中,那哨音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没有犹豫,帕珀猛地从望远镜上弹开,因为动作太急,冰冷的黄铜在他脸上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