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就是说,那些火头都是朝鲜人自己点的?”钟明辉淡淡地问道。
“呃……”郑大元挠了挠头,“大帅,那些从登州收拢而来的溃兵,虽然整训了一个多月,但他们……”
“对这些不从命令者,难道你就不会执行战场军纪?”钟明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异常冰冷。
“大帅,卑职这就去……”郑大元心中一凛,低下头,重重地应道。
“大元,你跟着我们新华有八年了。”钟明辉轻声说道:“我们与东江镇、辽南镇那些明军是不一样的。你要记住,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匪盗,而是要尽可能塑造成一个解放者,或者拯救者的形象。”
“在这个天下崩乱的时候,一旦习惯了杀人放火,那整个军队,乃至每个士兵,就会变得更为兽性、更为野蛮,而人性,则会渐渐地从我们身上消失。”
“卑职记下了!”
“去吧,好生约束一下部伍,莫要坏了我新华的声名。”钟明辉朝他挥了挥手。
半个多月前,新华在苦娘岛、白翎岛、耽罗岛等几处屯殖据点集结四百余辽海自卫军,并动员一千余民壮,凑足了一千五百人,搭乘十余艘大小船只,会同东江镇五千余兵马,浩浩荡荡地杀入汉江。
朝鲜王国的反应果然在联军的意料之中,对于突然杀至的大明天军,既感意外,也充满畏惧,心里还生出几分心虚,使得整个汉城上下应对无序,乱成一片。
岸上的朝军甚至都未有任何阻止联军登陆的行径,就远远地看着一队队明军冲上江滩,然后控制了北岸大片登陆区域。
当联军稍事休整片刻,然后以严整的队形朝汉城进发时,那些“看热闹”的朝军发一声喊,便蜂拥往城中逃去。
原本汉城及周边驻有五卫军(义兴卫、龙骧卫、虎贲卫、忠武卫、神武卫)七千五百余,禁军(内禁卫、别侍卫)三千余,地方镇守军四千,总兵力人数超过一万五千人。
但两年前,遭到清虏重创,整个京畿地区的部队被打得土崩瓦解,几不成建制。
后来,虽然经过一番重建,但不论是兵力规模,还是战斗力,都远不如往昔。
三月初,蛰伏于康翎郡的光海君突然发动,挥兵接连攻占海州、延安两城,进逼开州,又迫得朝鲜抽调了五千兵力前去平叛。
以至于,当联军杀来之时,整个汉城的驻军人数不足四千,可以说防守极为空虚,使得朝鲜君臣顿时陷入惶然无措之中。
当然,别说城中兵力不足,就算驻有数万大军,但在原先的宗主国面前,朝鲜军队那也是不敢与之对阵。
数百年事明的传统,长期接受的“忠君”理念,作为藩属之国,如何提得起刀、张得开弓,向大明天军悍然出手?
两年前,靼虏在迫降我朝鲜时,曾强征万余朝军对东江镇盘踞的铁山城发起数轮围攻。
参战的朝军虽然在靼虏的严厉督阵下,不得不朝铁山城发起进攻,但各部官兵基本上都未尽全力,极尽磨洋工,城下稍遇小挫,便顺势逃回营地。
尽管,这两年,东江镇明军频频派兵袭掠朝鲜沿海城镇,但朝鲜上下其实并无太多怨念,只当天朝大军为了惩罚他们背明投虏的行为。
一切的错,都是靼虏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