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青布袖,熟稔地将一笼笼热包子端上桌,薛向新买的油条也才出锅,脆而不腻。
锅里白粥熬得浓稠,雪白晶亮,正冒着细细泡沫。
小适坐在凳上摇腿,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抱着一个肉包,斯斯文文的吃着。
她已经十岁了,来迦南郡后,薛向便给她找了个专收女学生的校书馆。
小丫头这两年在家自学,功底不错,在校书馆颇受女校书们好评。
薛向咬一口油条,问正在往炉中添柴的小晚有没有收到范友义来信。
三日前,绥阳渡那边有一些合同文书要范友义签署,时间跨度比较久,范友义便住在那边。
小晚回说,范友义托人带回信了,薛向这才放心。
薛母草草喝了两口粥,便回房间礼佛去了。
上次,鬼伯夜袭薛家,薛向诓骗小适说,是皮影戏,但却瞒不过薛母。
薛母受的刺激很大,这些天,一直是柳知微陪她睡觉。
薛向便想着,得找机会让舅母张氏过来作客,几圈麻将搓下来,相信足能让母亲百病全消。
一顿饭吃完,小晚送小家伙去校书馆,柳知微收拾房间,薛向在院中劈了上千斤柴,才码好,洗漱一把,便待上衙。
柳知微上前,给他捋了捋领口,“欢喜宗的事儿,固然办的漂亮。
但更要当心。
有道是,瘦田无人耕,耕出有人争。
灵产清理,本就是个无比困难的活儿。
各地可能都难办,办成一桩,都是大功。
指不定那位王堂尊,从中有看到什么机会。
郎君当心。”
她素来逻辑与联系的能力惊人,秋风未动,她已警觉。
薛向点头应下,便即出门直奔冷翠峰。
………………
一晃两日过去了,第九堂整日里,门庭若市。
第三院也忙得不可开交,唯独薛向被冷落在了灵产清理室。
似乎,他才立下的功劳,滋润了所有人,唯独他没享受什么荣耀。
薛向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明镜一般。
这日一早,他来到了第三院公衙,推门而入,屋中炉火尚暖。
堂后窗棂处挂着半卷竹帘,一人斜倚竹榻而坐,手捧残卷,姿态松散,一袭旧青袍在阳光中显得泛白。
此君正是第三院院尊赵朴,薛向的顶头上司。
赵朴见薛向入内,目光一转,淡淡放下手中书卷,语气依旧温缓,却带着一种新添的居高气息,“哦,是薛副院啊,今儿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他并不起身,神情倨傲,摆足了上官姿态。
薛向犹记得,初见赵朴时,面对来自府君给的清理灵产的的巨大压力,他神情委顿,言语之间满是“看破官场、事不关己”的味道,像是即将归隐之人。
今日再见,此人气质陡变,一副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我过来是想问,现在灵产清理室几乎空了,人员何时调派”
薛向知道,这两日,第九堂,第三院,门庭若市,皆在为灵产清理室空出来的编制而忙。
副室长、室长一级,人事安排权在第二堂。
其余执事、干事、书办,调派权全在第九堂。
王伯当和赵朴,这一二日间,都收获了不少油水,似乎只有薛向白忙了一场。
赵朴抚须一笑,“这个不必担心,已经有眉目了。
王堂尊对此事很是上心,今日上午,就要召开个小会,解决灵产清理室的人事安排。”
这时,偏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佩戴金质飞鱼标的书办阔步行来,正是第九堂堂尊王伯当的专属书办曹永吉。
曹永吉拱手一礼,“赵院尊、薛副院。
堂尊召开会议,商议灵产清理室的人事安排,会议在灵产清理室的小厅举行。
请二位移步。”
“知道了。请吧,薛副院。”
赵朴长身而起,背着手,哼着小调,一摇三晃地朝灵产清理室走去。
薛向跟在赵朴身后,抵达灵产清理室小厅。
平日满是灰尘的议事厅,今日焕然一新。